十年愿为一场失眠

我失眠了,第十七次。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偶尔,第三次,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失眠的滋味不好受,有时我经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将灯开开,关上。眼睛被一次又一次地灼痛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你真的失眠了。就这样一直躺着,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样,穿衣,洗漱。却经常被人嘲笑黑眼圈像熊猫一样。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在猪豆第六次说我的黑眼圈像熊猫一样我哭了,哭的很惨,到最后成了不断喘气,猪豆吓呆了。只是在一旁不断拍着我的背,为我递纸,在我终于停止抽泣之后他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脆弱,我沉默地滑开手机。不再理会猪豆,他就一直在一旁坐着陪着我。我回复了几条消息后发现他还在,戳了戳他,你不走么。他看着我,木木,你怎么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有神经病,你怕吗。他望向我,只要你还是木木,我就不怕。酒吧的音乐吵的我脑子疼。我拖着一瓶啤酒,帕格尼尼谋杀我需要两根弦,一根谋杀我的灵魂,一根谋杀我的肉体。猪豆来找我,还是沉默地坐在我旁边,我大声对他说你可不可以让酒吧老板放帕格尼尼的音乐,我不喜欢这种摇滚式的音乐。他拿起一旁的吉他,背起我。朝门外走去。我趴在猪豆的背上,大声对他说我不要睡觉,我不要关灯。猪豆找了一个街角,坐了下来。我昏昏沉沉地坐在他旁边,九月的风是有些湿润的。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我看着他拿起吉他,手指不停在弦上拨动。我突然感觉眼皮很沉,突然的灯光让我想起以前他的时光。猪豆。我趴在床头,在隐隐约约中又看到他。他对我笑,他说,木木,你要好好的,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不解地看着他,十年,我是失眠。记忆却永远都停留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今晚,我没失眠。半夜两点半,我醒了。没有刺眼的灯,没有吉他,没有猪豆。只有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皱了皱眉,一群人突然冲进来,这是病房,他们是医生。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拽紧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我开始想他,泪水从眼角滑出,我突然感觉到恐惧,从何而来。木木,猪豆唤我。你要好好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你终于醒了,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睡了多久,我挣扎着起来。他回答,十年。我惊讶地看着他,我只是失眠了几次,就过去了十年吗,我笑他胡说八道,医生不是救死扶伤的么。他沉默地看着我,回答被淹没在风中。猪豆呢。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他。猪豆是谁,他疑惑地问我。猪豆是谁你都不知道?猪豆是…我急切地想在脑海中找到有关于猪豆的故事,却再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在我生命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哎,对,猪豆,是谁。医生站起来,木木,要睡了。我没法睡,我失眠。我烦躁地推开他的手,他不语,哼起帕格尼尼的曲子。我渐渐昏迷。…我爱的木木,这是一封你永远都不会看到的信,十年前,你眨着眼睛说不要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想守护你一辈子,我这一辈子都在爱你。直到你说你失眠了,也只有我弹帕格尼尼的曲子时你才能安然入睡。医生说你患了很严重的精神病,我笑着说不可能。但看你在半夜一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脸痛苦却从不言语的样子。我心痛了,你最开始接受药物治疗的时候总是吵着要吉他,要猪豆来陪你。可是猪豆是谁,医生说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我慢慢替代了猪豆这个角色,学了吉他,只为给你弹,平复你的情绪。我常常想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明知不会有结果却仍然愿意长相厮守。我想,陪伴着你也许是我来到世上唯一的意义。你接受的治疗时间很长,但我愿意陪着你,直到死亡。我的时间不多,当我得知我有绝症时我才渐渐发觉,也许我真的是来守护你的。治好病以后,你一定要开心。希望你能忘记我,猪豆不是我,也希望你能永远开心。这十年,只是你的一次失眠罢了。我爱你。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无论以怎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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