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
康杰初中 198班 苏畅
风是最迷人的,因为它把人们最思念的,全都带来了,但是,它也将许多人.许多事带走,带到人们无法跟随的地方,然后这些人.这些事就在静静流淌的时光中,被思念渐渐冲淡,然后抹去…….
她一直想再见她一面,一直,一直……
回忆·韶光易逝
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安依旧记得,那是她最怕发生的事,就在那一天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就如同安的心情一样平静的一天,天很蓝,云很白……
央一个人坐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白色的棉布裙子在地上蹭得灰扑扑的,但她一直只是仰着脸。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居然折射出刺眼的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漆黑的长发杂乱地铺在同样杂乱的野草上,她屈膝,想把自己蜷起来。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孤独的剪影。
“央……”安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的名字,生怕眼前是一片幻影,如果惊动了这里,惊醒了自己,央就会像一片泡沫一样消失掉。然后那些回忆的泡沫就会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央是安最好的.也是最珍惜的朋友,尽管周围的人都很排斥央,其他同学都说央是奇怪的女孩,受欢迎的安还是最喜欢和这个人待在一起。但是,央总是给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哪怕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央的身边只有她,安还总是担心,央只是她梦中的风景,梦一醒,就走了。
“安。”央睁眼,语气冷淡。习惯了友人态度的安没有在意,只是慢吞吞地走过去,努力避开那些杂草,不让它们沾到她的缎面鞋子上。
央看着,了然地自嘲一笑。从地上打个滚儿站起身来,“不用过来了,小淑女~”迎着太阳,央没有管纠缠在长发上的草屑,或者说是从没想过去管,只是张开双臂享受着毒辣的阳光,“他们着急得要死的找我无非就是想让别人认为他们还知道管女儿的死活。虽然还是得谢谢你来找我,但下次就不用劳烦您费心了。”说着这些伤人的话时,央的眼里尽是漠然。央有着叛逆的性格,讨厌父母,也讨厌朋友。
身后,安被那一句句嘲弄的“小淑女”“虽然”“劳烦您”弄得涨红了脸,提着雪纺纱裙裙摆的手也顿了一下但她却依旧沉默,沉默并固执地走近央。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和她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无法互补,就难以相互依存。但安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靠近,靠近央。
“呐,回去吧。”央皱了皱眉,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就笑开了。那是安第一次见央笑,那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以温暖央为己任,但央却从来不将她的努力放在心上。并非不理她,只是从未对她笑过,认同了她朋友的身份,却一次也没有展露过笑颜,这比不理不睬的态度更让安心寒。她非常希望央对她笑一次,至少给她一个她也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错觉。她没有想到,央第一次对她笑会是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下。
安努力不理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惊喜还有苦涩的异样感觉,去观察央意味不明的笑脸。却因为央背光的关系什么都没有看清,当安的眼睛习惯了强烈的阳光,央却已经回到以往波澜不惊的淡然表情,刚才的笑靥好像从来就不曾出现一样,消失得毫无痕迹。
央的眼神轻轻掠过安,合眼,开始缓慢得转圈。安还停留在离央一米多一点的杂草丛中,看着央的动作,不发一语。不知为何,安从央毫无规律可言的旋转中觉察到一丝情感,像是,告别……央像在跳一支轻慢的舞蹈,让正在欣赏的安感到一阵心痛。
央白色棉布裙的裙摆飘起又落下,像是一朵美丽的白花,刚刚盛开却又迅速德枯萎。“真是不好的比喻……”安想。
当央终于决定同安一起回家时,太阳已消失在地平线下大半。安紧紧跟着央,看着眼前从来都不为谁所动的背影,安还是咬了咬牙,小跑到央的前面,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看着央冷漠的眼睛,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总感觉不会再见到你一样…虽然你总是给我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次,你是真的要离开了……”说完,安没敢看央的眼睛,生怕在那双眼里看到她对自己杞人忧天的行为的嘲讽,匆匆跑走了。
央摊开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糖,有着漂亮的糖纸,淡薄荷色,绿色花纹。央抿了抿嘴,眸子里仍是看不出情绪,盯着那颗糖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放下了手,像以往许多次那样,走向远离城镇的那条小路。
这个傍晚,两个女孩,一个是被其他孩子排斥,不受欢迎的孤僻孩子,一个是活泼开朗,受到许多人羡慕喜爱的优秀孩子,就像她们的性格那样,背对背,向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重逢·素时时分
央真的没有再回来。
最起码,安自那天之后再也没见过央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想要去找她,却发现,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安有些想笑,她一直以来都以央最好的朋友自居,可是,她居然是如此的不了解央——一点都不了解。
一切的一切,她对央都一无所知。但是,央也没有告诉过她啊,她想要去哪里,想要干什么,喜欢哪里,从来都没有提过……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安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打动不了央,而现在,央也没有给她知道原因的机会。
“算了,既然她不愿意让我知道,那我就不去问了,就算问,我又去问谁呢?她不拿我当朋友,我就不再拿她当知心朋友了便是……”安是这样想的,虽然她也知道,她绝对放不下央。
时间就这么推移着过去,没有小说中的重逢,央没有再出现,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寄回家过,她走后的许多年,她的父母用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找到她,她真的是做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说出的誓言“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谁也不会找到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开心的生活。”。杳无音信这点她真的做到了,但是,央啊,你,还好么?这样真的,很开心么……
安一直都在这样的想法中生活着,牵挂着不知身在何处,远方的友人,尽管她从不曾把她当成挚友。
故事又从那一天开始掀起一点波澜,还是那样如同安心情一样平静的一天,天很蓝,云很白……
安刚买完东西,同许多人一起等着红绿灯。当穿过斑马线时,安的手机响了,按到后来也不知道在嘈杂的各种声音当中她是怎么听到她那小的可怜的手机铃声的,现在想起来,获许是一种感应?莫名地就感觉这个电话很重要,非接不可。
“喂?啊,是妈妈,有什么事么?”
“啊,你说央,确实是好久不见她了……”
“什么,你说她给家里寄信了?”
“哦,好,我一会去看看。”
挂了电话,安久久没有动弹。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发现这个女孩的异样。安的耳边依旧回响着母亲的话:“小安呀,刚才小央的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小央给她来信啦,她觉得这么多年你总是问小央的情况,这回应该先让你安下心来。小央写的信不多,就两句话:我很好,勿念。很快就回来……”
央,很快就要回来了……安心中一阵欣喜。
鬼使神差的,安转头去看街道那一边,然后,就愣住了。街道的那一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那么多人,应该连她的身形都看不真切才对,但她就是能看清楚对面人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这么多年的每一分变化。她长高了,白了,漂亮了,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甚至在此刻面对安时,她的嘴角,甚至是微微翘着的……
安怀疑自己是高兴过度了,居然看见了幻觉,那是央!央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但她还是看着,舍不得移开眼,哪怕是幻觉,也让她好好看看,看看央吧……
半晌,两个隔着街道对望的女孩谁都没有离开,安越发确定这就是幻觉了,央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甚至,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央笑,央的笑容居然持续了这么久,这么久……安抬起手,想要隔着人群摸摸央的脸,因为她担心一旦她走近央,幻觉就会消失,央就会不见。
但是,就在安的手隔空抚上眼中女孩的脸时对面女孩也抬起了手,掌中摊着一颗糖,有着漂亮的糖纸,淡薄荷色,绿色花纹。女孩伸手,两个女孩的手就仿佛隔空交握在了一起,安甚至真的感受到了央掌心冰凉的温度,细腻的触感。她有些认为对面真的是央了。
女孩张了张嘴,本该听不见的声音却随着风稀稀拉拉的传进了安的耳朵里,然后一笑,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被刚才那句话震到,才反应过来的安慌忙挤到对面去,但那个人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安停在那里,风好像带着什么东西到了她手上,啊,是雨吧……脸上怎么湿湿的呢,啊,是雨,一定是雨……
“啊,下雨啦,下雨啦……”安不断呢喃着,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刚才被风吹来的那句话,微微带着叹息……
“呐,安。其实……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泪水终于决堤。
还你·锦年时光
很多很多年后。依旧是如安心情一般美好的一天,天很蓝,云很白……
“喂!安小央,你给我停下!”安追着前面欢快得跑的女儿,担心她出事,但碍于高跟鞋的缘故又不能跑,所以只能一遍遍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安略感无奈。
却只见女儿撞上另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安慌了神,急忙赶过去发现女儿没有事才注意到被小央撞倒的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安静地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土。
好乖的孩子。安感叹道。虽然这个女孩让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催促着身边的女儿道歉。
然后她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她熟悉的淡然语调问:“怎么了,小安?”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孩子就做了回答:“没事,妈妈。”
安转头,看到一个逆光的轮廓,她熟悉的轮廓,一如她离开那天的美好。
然后那人伸出手,摊开,掌心是一颗糖,有着漂亮的糖纸,淡薄荷色,绿色花纹。她笑:“嗨,还记得我么,还记得它么。”
安愣了愣,也笑:“当然记得……”
当然记得你,我最好的朋友。
当然记得它,你唯一一次对我说过的喜欢。
她一直都想再见她一面,终于又见到了。
她发现原来她们一直都在一起,从来不曾分开过。
她们相伴走过最美好的年岁,随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脚步,花儿开了一路。
“这样,就好……”安说,央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