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浅草
说起母亲与母爱,很多人喜欢用“伟大”来形容,因为这个词让母亲与名人身价等同。但形容我的母亲,仅“伟大”一个词我觉得还是不够的,因为“母亲”这个词乃至于她本身的内蕴太深厚,一个词如何承载得起?
母亲是个命苦的女人,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是母亲的母亲——我从未谋面的外婆将她一手带大的。像其他受封建思想残害的女性一样,我的母亲也受到了同等的待遇:读了一年小学就被迫辍学回家,十七岁就嫁给了我的父亲,接着就开始了在周家近五十年的辛苦劳碌。
从我能记事起,母亲辛勤劳作的身影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中。作为一个大队书记的妻子,她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那时父亲经常在外跑,屋里屋外、田间地头所有的活都在母亲身上。母亲默默地承受着,没有过一句怨言。我六岁那年秋天,父亲去修路,家中正值秋收,母亲一个人撑着整个家。姐姐也不合时宜地来添乱——患上了“出血热”。那些天,母亲又要照顾姐姐,又要抢收庄稼,还要带着年幼的我和大弟,其辛苦的情形,常人是很难想象的。但为了能让父亲安心做事,母亲咬着牙忍下来了。有一天夜里,我看见母亲独坐在灶角流泪,就跑去问出了什么事。母亲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说,是烟熏得眼睛受不了。那时我还太小,不能理解母亲心中的苦楚,只是傻傻地看着母亲,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三十年过去了,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了母亲。
母亲是一个很讲究规矩的人,封建残余的妇道思想对她的毒害绝不会亚于祥林嫂。打我开始记事起,有客人的时候,母亲就从没上桌吃过饭;即便是没客人时,大多数时间母亲也是一个人坐在灶尾吃饭,而且菜夹得很少。不管什么时候,母亲都会把有营养的、好吃的东西留给父亲与我们,自己则默默地躲在一角吃酱油
拌饭。不懂事的我和弟弟总是缠着母亲要吃这要吃那,母亲也总是能满足我们的要求,现在想起来真是愧疚。要知道我们当时每提一个要求,就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呀!但是一向隐忍的母亲一一都做到了。这其中的辛酸,也许连最听话最懂事的姐姐也很难明白的。
妻生爱女璇儿的时候,母亲来镇上住了一个星期,走的时候,学校老师都感到吃惊,说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我母亲出来。他们哪里知道,“女人不抛头露面”的封建思想让母亲每天清晨五点就起床去洗了尿片。有老师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那些破规矩。我想:如果能抛掉的话,她就不是我的母亲了。
如父亲一般,母亲的苍老快得让我难以适应。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个美丽的女人,如今已是两鬓苍苍,身形如父亲般消瘦。跟父亲不同的是,她的话依然那么少。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要把权威留给父亲。在她的心中,父亲的形象如同在我心中一样——是一位英雄。这个坚强隐忍、温柔贤淑的女人,五十年来一直守着她的规矩,默默地在一旁做着陪衬。她的爱始终那么深沉、含蓄。五十年来,她一直用她毫不张扬的爱向家人表白。
是啊,她做得很出色,无论是做为一个媳妇,还是做为一个妻子或母亲,她都是最称职的。
周良老师
来源:学生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