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

天刚蒙蒙亮,远处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轰隆声,再想想,这声音似乎从昨夜里就有了。不过,它也同夜色一样朦胧,一直悄悄地潜行,像条刚刚苏醒的神龙。这声音提醒了我它是今年的第一波春雷。

不过,我对它很不以为然。我觉得它比不得夏雷,还不具备吞天沃日的力量,也不拥有开天辟地的气势,它还只是开始,还太嫩了。

抬头看看东边的天空,满是奇特的通红、泛黄,看样子有场雨。我穿好雨衣,以保护自己在上学途中不至被淋湿。可没等我的自行车驶出家门百十米,狂风便呼啸了起来。一股强风拍在我身上,卷起我的雨衣,甚至要扳倒我的车。我拼命地蹬着车,想要逃离这片大风可以肆意妄为的开阔的田野。

开始有闪电迅速地掠过。不过,雷声倒是不很清楚。因为硕大的雨点砸在我的车上、雨衣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毫无节奏,乱成一团,堵塞了我的耳朵。然而,不一会儿,我就非常希望这杂乱的声音能彻底堵住我的双耳,好让我与那撕天裂地般的雷声隔离。

只见一道强光闪过,我的心为之一颤,我深知这是我最大的挑战来了。紧随其后,春雷开始咆哮了!雷声从天的那边翻滚着袭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波纹,很快席卷了我。回头望一眼,家还在我的视野之内!我多么想飞奔回去,紧紧地把雷声关在门外啊。但一股莫名的力量还是推着我硬着头皮往前走。我渴望能够瞬间到达学校,以结束这段“死亡之旅”;我更渴望雷电在一次彻底发泄后能同雨水一起休息片刻。

然而,雨势只是越来越强盛,雷电也越来越频繁。银亮亮的闪电像一把利刃,在整个天地间乱劈,让人心惊胆战;而雷声,尽管每次炸响时已有闪电的“提前预告”,但它如宇宙爆裂般的声音对我的震撼毫不减弱。它如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落下,更像是一双巨手要撕裂天空和大地,它一边灭你的志气,一边长着自己的威风。

我分明感觉它们一个个就在我的头顶上空炸开,而我身后的世界也都崩塌了。又是一道连续不断的闪电,天空亮得诡异,我终于忍不住了,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屋檐下,站在那里发抖。车一停下来,我就再没骑它的想法了。我只好撑起收在书包里的伞走向学校。

其时,学校已经近在眼前了,但我却觉得这段路无比遥远。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战场上,身边落下无数的炮弹。想想战争中的人们,失去性命是多么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我深深体会到了他们行走在战场时内心的恐惧和坚韧。是的,是坚韧战胜了恐惧!那么,我又如何能被这区区的雷电所吓退呢!

风雨咆哮着,雷电闪烁着。即便它们夺走我的生命,那又如何?突然间,我无畏无惧了。——是因为受了这场意外的春雷的洗礼吗?

张梅升作者系安徽省桐城市铁铺初中学生

来源于语文报初二版201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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