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深受我爷爷的影响,对奶奶种种讲究的行为嗤之以鼻。我小时候体质不好,一年到头感冒咳嗽没完没了。爸爸妈妈工作忙,平时多是奶奶带我,为了防止我生病,她就给我立了很多规矩,不能吃冰激凌啦,不能快跑疯玩啦,天黑了不能出门啦,如是等等,像一道道枷锁将我禁锢起来,让我苦不堪言。尤其是过生日系百索子的事,让我至今想起都耿耿于怀。按奶奶讲究的说法,百索子能保佑我一年健康,不生病。“千万不能摘下来哟!”奶奶再三叮嘱我。起初我看那五颜六色的毛线缠络着,挺好看,套在脖子上还暖乎乎的,也很舒服。但那年我上学了,班里几个顽皮的同学看了便取笑我,说我披红挂绿的,像个女娃娃。我大哭一场,将百索子摘下来扔进了垃圾箱。回到家,奶奶一见我脖子上空空如也,急得丢了魂儿似的,又是埋怨又是跪在院子里祷告,最后连眼圈都红了。
不过奶奶的讲究也给我带来不少乐趣。
端午节到了,奶奶找出一张红纸,叠上几叠,拿剪刀左剪右剪,不一会儿就剪出一堆图案来:有锥子扎死蜈蚣的,有剪刀剪死毒蛇的,还有一只大红公鸡,威风凛凛竖起鬣毛,一口咬住一只大蝎子,那蝎子翘起尾巴还想反抗呢,不料它蛰中的是铁板似的喙!剪完了,奶奶将这些剪纸一一张贴在大门小门上,心里很轻松似的说:“一家人平平安安了。”
夏天了,连绵的雨下个不停,爷爷成天叹息,忧心他田里的玉米又遭了秧。奶奶不急,去商店里买回红的、绿的、黄的一堆五色纸。又嗑了高粱杆皮皮,支起架子,麻利地将红黄绿色的纸糊上去,一个“扫晴晴媳妇”就做成了。趁着中午雨歇时挂在院子里,扫晴晴媳妇身着红袄绿裤,甩出一条长袖,手握一把黄色笤帚,起先还是纹丝不动地挂在老枣树上,不久却起了微风,便开始晃晃悠悠挥舞起笤帚来;到午饭后,风越大了,她也疾速地转圈,一把笤帚上下翻飞,不大工夫,竟扫出漫天晴空!
在我大呼“神奇”的当儿,爷爷却不服气地摇摇头,说:“巧合罢了!”神奇也好,巧合也罢,总之我对奶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作者:山西省太原市北辰双语学校 王琛楷来源:《语文报·初二版》2017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