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伊始,妈妈便带我去上海复诊。依然记得,那天阴沉沉的,寒气多异常犀利,似乎要将我的骨头戳散。
一上车,一阵暖气迎面扑来,但它又混有那我最讨厌的车中独特的汽油混合味道,不禁让我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压抑与不适。车开动了一会儿后,我感到自己的头晕晕的,胃里翻江倒海。妈妈见状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袋子,放在我面前,可“哇”地一声,我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一下子吐了出来。几乎在此同时,售票员阿姨拿着扫帚,小跑过来,将吐在地上的呕吐物扫干净,还不停向其他乘客赔礼。因为车上大多是家乡人,大家便都没一丝嫌弃,这倒使我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着蒙了一层雾的车窗,车中依然存留着的那丝丝酸味不禁使我有些隐隐不安了……
到了上海,还要转站,于是我和妈妈随即上了另一辆大巴。一上车,我便感到有种十分不协调的气氛,我和妈妈虽都穿上了准备过年才穿的衣服,可与车上人的光鲜比起来,还是略显寒酸。
我环视了四周,这辆车好宽敞啊,空气也明显的清新了。阳光透过云层和车窗将光线射了进来,车内显得十分温馨而惬意。
坐在我前侧的是个帅气的年青人,他一身皮装,领带也系得十分讲究,铮亮铮亮的皮鞋将他的面孔映得很清晰,他正埋头看着ipad,我不知道那面孔的背后隐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如果不是听说了太多城市富人欺辱贫农的事,我准会断定他有一颗饱满、细密而善良的心。
想着想着,我又感到了一阵眩晕,我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将要发生了。我还在拼命地忍受着,想与它抗争到底,如果在这里呕吐,那样我该有多狼狈啊!
可是事事难违,我究竟还是吐了出来,竟一口吐到了那个小伙的大皮衣上。顿时,一阵异味在空中再次弥散开来,车上的人都皱紧了眉头,有的拿出身边的纸来捂住鼻子,有的小声的嘀咕起来,我感受到了厌恶、反感的目光。心里一阵紧张,倘若他要我和妈妈赔那件大衣的话,那我们看病的钱……只见他退下皮衣,我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眼见他向我伸出一只手,竟是一张面纸,温和的问:“小朋友,快擦擦,这是要去医院吗?”“谢谢你,对不起,你的衣服……”妈妈忙道歉。“没事,衣服嘛,洗一下就行了。”他温和的话语终于让我的心渐渐安稳了,忽然一抬头,看见了他的脸,比倒影更清晰明朗。高挺的鼻梁,洁白的牙齿,眼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显得清澈纯净,一直微扬的嘴角让我感到无比可靠,亲切。
阳光照耀在我们的脸上,此时的我们相视一笑,似乎各自传达着心灵的理解与灵魂的交流,这使我怎能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