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座

五一节假期间，母亲带我去济南复查身体。依旧是头班车，光线略有些暗，浸泡在薄荷色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灵。

车上的人很多，大家依次坐下。大大小小的旅行包暂时被冷落——搁置在储物层里。

坐在我右手边的是一对母子。那位母亲约有三十岁，身穿一件青瓷色连衣裙，白皙的皮肤映衬着项上的“金麦穗”，披散至肩的黄色卷发，惊扰酣睡的耳环，她的儿子——坐在她旁边座位上的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正兴致勃勃地“玩”着一本书，书页的呻吟声充斥在安静的汽车内，惊醒了那些“神游者”——正在休息的乘客。

书在他的手中东倒西颠，最后终于确定了降落地点——我的头上。他的母亲充满歉意地对我笑了笑，而后拾起地上的书，放回儿子手中。为了避免儿子再次“拷打”书籍，她只好教儿子读词语：“来，跟妈妈学。‘诚信’、‘诺言’、‘一诺千金’、‘诚信是金’…….”于此同时，她还拿出包中的零食和玩具分发给车中的其他小朋友，车上顿时热闹起来，咀嚼声、交谈声、玩笑声…….交织成一片。

大家因此开始注意这对母子。大约过了五分钟吧，检票员开始上车检票。

检票员对乘客一一检查，乘客也都有次序的一排排站起，礼貌地接受检查。见此情状，那位母亲马上将儿子从旁边的座位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那个座位空落落的。等到检票员走到她身边时，她把儿子抱下来放在地上，站起身给检票员出示了一张成人票。检票员一边验票，一边打量着那个“空座位”和小男孩。那位母亲似乎看出了什么，又赶紧加了一句：“我儿子还小，坐在我腿上就可以了，不会占着旁边座位的，他不用买票。”

检票员瞟了她一眼，她脸上勉强露着笑容，额上已渗出一层“亮晶”，检票员把票检验完后，准备离开。小男孩突然拽了拽妈妈的衣角，指着书中的一处文字问：“妈妈，‘诚信’是什么意思啊？”那位母亲听后，怔了一下，赶紧叫住将要离开的检票员：“小姐！请等一下！我要给我的孩子补票。”

车上的人都向她投来满意的目光，她略带羞涩地低下头，薄荷色的空气消匿在她红红的脸颊上。她轻松的将儿子抱起，放在旁边的空座上。然后，轻轻对儿子耳语道：“‘诚信’就是你可以放心地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