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

“流水落花春去也,蓦然回首,谁复执梳为吾理三千愁丝?” ——题记

“令堂恐怕……我们尽力了。”刚才医生对爸爸说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心中回荡,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双目紧闭,奶奶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白的刺眼的病房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什么时候,奶奶竟被病魔折磨的人比黄花瘦了?我走上前去,抚摸着奶奶没有血色的脸。一把放在枕边的木梳随之映入眼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曾几何时,她拿着木梳走进了我美好的童年记忆里。

“二丫头,快来梳头啰!”每天清早,奶奶都喊着同一句话在院里寻我。那时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却懂得端端正正坐着让奶奶梳头而不能出去玩得难受滋味。因此,我总会躲起来,但奶奶却总能轻易地在门后或床下找到我,将发现撒娇不管用后又开始哭闹的我按在椅子上,细细地为我梳头。“二丫头,今天给你梳个奶奶以前最喜欢梳的头好不好?”“不好,为什么要梳头?”我使劲地摇着头,不让奶奶梳头。“女孩家呀,要注意形象。”奶奶轻轻地说着。“形象?好吃吗?”“形象这东西可重要了,二丫头长大就知道了……”趁着与我说话的隙间,她早已手脚麻利地为我梳好了头……

曾几何时,她以一把木梳教会了我许多道理。

“奶奶,你知道吗,那个小夏讨厌死了……我再也不和她做朋友了!”带着未消的怒气我和奶奶讲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和小夏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互相分享,今天我带了我最喜欢的玩具去给小夏玩,小夏见了也非常喜欢,非要我送给她,不然就与我“恩断义绝”……奶奶安静听完我的述叙经过,看着一脸期盼她站到了我这边来的我,开口道:“小夏是不是送过你很多东西?”“那又怎样?”我脱口而出,又马上意识到了不妥,不安地低下头去。“唉——”只听奶奶一声轻叹。紧接着,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将我精心理好的发型弄乱。“奶奶,你……”没等我说完,奶奶早已拿起了木梳为我梳头,道:“玩具没了还可以买,头发乱了还可以梳,但这友谊呀可不像这玩具、头发,没了就没了……”她用她灵活的十指,执一把木梳,为我梳理了多少成长路上可能让我迷失的荆棘……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奶奶早已连动一下手指都难,更别说执梳为我梳头了,上半生她为子女操碎了心;下半生,她梳长了我的青丝,护我成长,却也梳白了她的华发,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奶奶阿奶奶,这个世界上就一个你,你叫我如何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奶奶照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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