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我与刚出生的妹妹被父母送回了乡下老家。那日萧条,乡下枫林漫山,枫叶似一簇簇烧得正旺的火焰,红红火火,可我们却恍恍惚惚。我讨厌极了这个妹妹,我以为就是因为她,爸爸妈妈才抛下我去外地工作的,所以我常常给她白眼。我久病缠身,一直都在家中静养。别人在识字时,我在休养;别人在玩耍时,我在休养;别人在上学时,我仍在休养。妹妹越来越出色,倍受关注,才四岁便可以把二十以内的加减法算得溜溜的。我越来越不爱说话,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上灯,拉上窗帘,坐在潮湿的地板上发呆。妹妹是个活泼的劲儿,常来扣我房门。“咚咚咚……”房门又响了。轻轻的敲着,很有规律却也显得小心翼翼。“姐姐……”妹妹糯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似乎很开心。可我并没领情,依旧一句“滚!”便没再说话。“姐姐,我……”妹妹倔强,还想再说些什么。我猛得踹了一下床板,发出“嘭”一声响,打断了她的话。外头没再有声响,却依稀能听见零乱的脚步声。“呜~呜呜呜~”窗外传来断读的哭泣声。我听了一会儿,脑壳有些疼,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准备去赶走那声音。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上方还结上了蛛网。我用力一推,灰尘扬了我一脸,我呛得咳了几声。窗外一片葱郁,入眼即绿。竟是春天到了。大榕树上,一株刚冒尖儿的爬墙虎正奋力往上冲。大榕树下,一个小女孩儿正在哭泣,两条辫子一颤一颤,肩膀也一抖一抖的。我一眼认出那是妹妹,却又一怔,她竟哭了。我鬼使神差地抓起桌上一颗糖果扔了过去,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然后笑了,我也跟着笑了。阳光终驱走黑暗,明亮极了。后来,我很少再拉上窗帘锁上房门,因为,原来世界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