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父母,曾掬起一捧你的笑声,曾摩挲过你孩提时柔软的发顶,曾在时光深处某个角落刻录下你成长的每分每秒……而你择菜的习惯还是他们的方式,你张口的话音仍带着他们的口味,你的思考里也揉着他们的逻辑。或许是朋友,曾握紧你汗涔涔的手,曾头凑着头与你读同一本书,曾收到你写的字迹模糊配图粗糙的新年贺卡……而你打招呼的方式依然像他,随口引用起的某句话还在他的旧笔记本的某一页栖息,讲起故事来还会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虽然偶尔不幸,“我有一个朋友……”会变成“我认识一个人……”或许是爱人,曾用指尖指腹描摹过你左手的轮廓,曾在冬天给你脖颈裹上三圈还有余温的围巾,曾在你摊开的掌心里放一两颗咬起啦咯吱响的奶糖……而你还是习惯把水果剖成八瓣——就像还有一个在矫正牙齿的人等着——兜里时常揣着几颗见人就给的糖,而夜深处常常在某一条心路上偶遇一段浅浅埋藏的记忆。其实说到底,每个人都是他人生命里的过客,不过有的惊鸿一面,有的默默相随。我们交换眼神、聊天解闷、吐露心声,但在某个不可避免的岔路口,总会挥手他去另觅前程。但我们拥有有他们的眼神,他们的习惯,他们的某一个被不经意裹进骨肉的灵魂碎片。我们会怀揣着这一点光火,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生命的火花燃剩时,余烬早已混为一体,让人无从辨识:那是“他们”,还是“我们”?路过我们生命的每个人,都参与了我们,并最终构成了我们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