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窗外,一沐清凉的月色滑落在床前,寂静的,只有秋虫安逸的低吟。这样的夜晚,独自一个人,会想起很久远的往事,想着想着,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将零乱的心绪柔和成一幅陈旧的画卷。

许是,心在时光的磨砺中慢慢地变老。老得连想起来的事都是往昔的身影,在这昏黄的月光下泛着黄晕的旧色,带着几许惆怅,几许默然。然而,我的心还是依旧会眷恋这样的色彩,暖暖的,带着些初秋的凉意,温馨,怡人。尽管用了心思深想,还是很难捕捉到一段清晰的影像。如窗外的月光,总想看透她,揉捏了无数次的眼睑,也只是看到一轮模糊的光影。

喜欢上一个人孤独的夜晚,依窗,靠着简陋的床榻。随着苍白的月光,将思绪放逐远方。其实,心,什么都在想,却没有理出来一丝头绪。一种空旷的感觉,无奈间,进入了梦想,唯有那窗外的月光还傻傻的照在身上。

有时,很想将岁月里沉积在窗外的那些故事一页页的码成泛黄的文字,封存在记忆的深处。不是为惦记着谁,也不是让谁铭记。只想等月光西沉的时候,在梦醒时分暖一暖自己孤独的灵魂,或许可以找到自己青涩的影子。

记忆里,老屋的窗前,是插满禾苗的秧田。初夏,灌满水的田里,便会传来青蛙的鸣叫,没有丝毫喧闹的感觉,仿佛那才是安静而祥和的氛围。老屋的影子一直在心中萦绕着,带着温馨的成色,如母亲一般的亲切,又像父亲一般的坚韧。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扮,单凭曾经的那份温存,足以珍藏一生。

老屋的构架是陈旧的,青色的瓦片,雨季,雨水会从瓦的缝隙里滴落到屋子里,用一个搪瓷的脸盆接水,听着叮当叮当的滴水声,依然能安然的,打着鼾声,进入梦的深处。每天,透过房间的窗户,看袅袅的炊烟从厢房顶的烟囱里升起,总会闻到一股柴草撩人的熏香。

一直喜欢,老屋窗外高大的树木,不是珍贵的那种。屋前栽着椿树,屋后种着榆树。老人们说,这样的做法是有讲究的,开门见椿(春),寓意着生活的希望,屋后榆(余)钱,寓意富贵满盈。每到暖春的季节,一串串榆钱撒在落后院的青石板上,绿油油的,满地都是,煞是好看,如钱串一般的喜庆,招人愉悦,这便是老人们喜欢的所在。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那高大的树木,夏日里可以遮挡酷热的阳光,屋里的确有种清凉的感觉。更有兴趣的是,可以爬上粗壮高大树干,有种君临城下的傲然。

窗外的风声渐起,几片早秋的落叶轻敲我的窗户,将如同野马一般的思绪嘎然而止地收回于眼前。此时,夜已深深,月亮已沉入西边的天空。如今的窗外,很少有曾经的那份宁静。隔窗的马路上,昼夜不息的车轮碾压声代替了远去的蛙声,将心中的那份宁静变成了幻想。唯有在少有的间歇里,偶尔会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份安宁。这喧嚣的夜晚,电视里播放的浮浅的娱乐片,博得孩子们无邪的欢笑,依稀感觉到曾经有过的童真。只是,这温室里的欢笑,早已没有了窗外曾经的那种野性。孰是孰非,只有飘越千年的月光见证着沧海桑田变换的沉浮。

有时,心里会萌发一种走出窗外的冲动,去天山看冰雪包容的雪莲,可以抬起头,看看那洁白的云朵悠闲的飘过蓝蓝的天空。也许,在那样洁净的天空下,心真的不会再有什么样的妄想了。

不曾留恋窗外形形色色的过往,却在窗外度过了多年;不想沉溺于浮华,却总在尘世中追寻着雍容。也许,这是人生不可摆脱的经历,而且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只是不同的人,所见窗外的风景不同罢了。

于我来说,窗外摆放的一盆雏菊,初秋,能盛开几枝素雅的花朵,闻着慢慢飘越窗扉的素香,也就知足了。静静地想,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境。我想这样的人真的不多,陶潜有没有做到,事过千年,也只能姑且他是其中的一人。要不然怎会有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传世篇章。

曾经,有过很多的幻想,都游离在窗外的世界里。如今,只有一个梦一直在心里徘徊,消去了浮躁,也隔离于尘世之外。不敢多想,只能耿耿于怀的在灵魂里游走。如果你读懂了窗外的风景,也便知晓了我的心声。常常一个人聆听那首云水禅心的曲子,心平静了许多。虽然那首曲子没有跌宕起伏的曲调,足以让我心安于现世的快乐。

夜深了,窗外,秋虫的鸣叫依旧是那样的悠然,我的思绪随着那素简的鸣叫声云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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