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每个人都有了隔阂。
十岁之前我还是独生子女,爸爸只会宠我一个人,妈妈虽然对我严格,但也是格外尽职,外公外婆最疼爱我,我从不比别人差什么,那时候,我以为我拥有全世界的温暖。
后来弟弟出生了,重男轻女的爷爷也频繁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奶粉,最好的生活用品,都是那时的我不曾拥有的。我出生那天恰逢大雪,爸爸为了照顾妈妈而辞职,家里经济不太好,妈妈连坐月子都不得安生,爷爷听闻我是女孩子,没来看我一眼,直到五岁以后。
我的观念里从来没有爷爷这种人,大街上随便都可以喊声爷爷,自小我随外公外婆居住在鄱阳湖边的一个小村庄,有山有水,四处打工的爸爸妈妈也会时常来看我,带我最爱吃的糖果。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玛格丽塔,什么是必胜客,饿了可以去隔壁阿婆家吃点瓜果,渴了可以去水井旁边舀一瓢清水,累了靠在柚子树下休息,困了架个竹席躺在院中,没有世俗利益的污染,没有阶级的观念。爷爷的出现带来了很多东西,漂亮的衣服,精致的用品,国外的各种零食,但这也使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亲情,比如本性。
弟弟的出生,爷爷的出现,都是我这一生最意外的事。爸爸不再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妈妈对我更加严格,却把剩下的温情全部给了弟弟。弟弟的出生可以说是极好的,衣服从来都是品牌,上街一般看中什么玩具都会买下来,高级的私人幼儿园,妈妈全职在家照顾,爷爷溺爱,外公外婆的疼爱,他不仅拥有我曾经拥有的一切,还拥有了我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爷爷对我的态度算不上疼爱却也是喜爱,从小到大我送给他的奖状和荣誉证书绝对不少,他是个好面子的人,对此他还是很满意,并希望我一直这样下去。事与愿违,中学的我没有小学那样出色,他对我也总是摇头叹息,有时心情烦躁会莫名的对我发火,比如叫我对对联我没有达到他要的水准,他会把我撵出去,叫我十年不要见他。要是以前,我肯定会糊里糊涂的认个错,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并没有错,优秀的人不可能一直优秀,而且也不是我不想做的更好,我不会傻到毁掉自己的前途。
我很疼我弟弟,他一点也没感觉到,在他的观念里,姐姐只会不停的给他说些大道理,控制他的一些行为。我疼爱他的方式很理性,他是我的弟弟,将来我在世上最亲的一个人,我不可能看着他淹没在溺爱里,他没有做富二代的命,所以不能养成富二代的性子。长期的溺爱使他忘记了分寸,总是喜欢乱拿别人的东西,每次我都会训斥他“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动别人的东西属于偷窃的一种”,他从最初的嚎啕大哭蛮不讲理到后来主动道歉,我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对他的爱在这里,即使他感受不到也还是不会变,我用狠心换回他一个好习惯,足矣。
妈妈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我处在叛逆期,她快步入更年期,两个人在一起未免有些争吵,每次我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我放学本已是疲惫不堪她还要批评我,这使我一度对她有些讨厌。后来入冬了,清早起来练琴使我的手有些冻伤,本来这是没什么的,但是对于一个弹琴的人来说,手就是所有。妈妈看到我的手时皱了皱眉,玩笑道“真是娇贵的皮肤,十几度的南方都可以把你的手冻着。”一边拿起膏药帮我擦手,动作很温柔,让我有点想哭。
长大后,理性告诉我万事不可用情做事。我开始学会冷静思考和分析,但这一昧的冷静让我忘记了亲情的温暖,我想,现在回归还是来的及吧。
我曾埋怨过所有的不公平,后来花期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