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猛士车咆哮着冲上了一个小山包。陈志军从车窗中探出脑袋远眺,海岸线已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
凌晨5点。一切都呈着泛紫的深蓝,只有海天相接处亮起了一抹苍白的曙光。微风撩拨着原野上的青雾,一直延伸到靠近海岸的山脚下。几缕黑烟从山那边悠悠地升起,擎天贯地,像招魂的黑幡。仰望天际,陈志军吃了一惊——空中被一团乱麻般的白线充塞着,那是歼击机的航迹,是两军空军为争夺制空权激战一夜而留下的。
在非专业人士看来,打击并不密集,爆炸声每隔几分钟才响一次。但陈志军知道,每一声爆炸,都意味着我军一个关键防御节点的毁灭。公路上看不到车,连灯光也没有,黑漆漆一片,没有鸡鸣,没有人声,寂静得诡异。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近5个集团军激烈交火的廊坊前线。
“停车!”突然一声暴喝,车像突然撞上一堵墙那样戛然而止,差点把陈志军甩出去。同时头顶掠过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电锯撕裂了耳畔的空气,一枚“短钉-M”微型反坦克导弹从车顶上不到三米处掠过,扎进一辆丢弃在路旁的卡车的车斗里爆炸了。轰!高能射流把卡车炸成了两端翘起的奇怪形状,陈志军吓得忙缩回车里:“靠,连直升机声都没听见,美国佬的隐形技术真鬼了。”
“看看‘北斗’,到了没有?”
“差不多了。哦,再往东1公里,对,还不到齐家屯。”
车又发动了。原野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天光似乎又亮了些。陈志军放下北斗终端机,陷入了沉思。
他冒着被炸死的危险来到战区,是因为昨天夜里,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
昨天傍晚,号称军中骄子,配备数字化营的“首都近卫师”第72机械化师,在敌登陆场附近集结时,突然与前线指挥部失去联系。
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从士兵到师长,所有的通信设备,包括步话机、激光通信、卫星通信,以及师长本人的手机,全部在同一精确时刻失去联系。一万五千多人,仿佛被外星人劫持般,瞬间从地球上蒸发。可当情况反馈到指挥部时,陈志军并不感到诡异。他首先联想到的是“上帝之锤”,但马上觉得不可能:那玩意使用起来,方圆五十公里都能听见巨响,可他什么都没听到;有些参谋认为是电磁脉冲炸弹,化学武器等,后来也没有深究下去。
第二件事就不可思议了:前来支援空战的济南军区空军32团,在联军所有导弹射程范围之外全军覆没,48架最新式的四代隐形歼击机无一幸免。通过分析黑匣子,发现罪魁祸首竟是雷击!气象资料显示,出事时天空中根本没有云,闪电从何而来?直到今天凌晨,又有2个歼击机中队被这种晴空闪电击落,外加5枚二炮的弹道导弹。好像战区周围有一圈看不见的高压线,一走近,就落个机毁人亡。缺少后续支援,空战局势急转直下。
第三件事有点不搭边,但是所有事情中最诡异的。前线指挥部的所有军官都亲眼目睹,在收到72师失踪的消息前半小时,布满晚霞的天空中出现了绚丽无比的绿色极光!光芒很美丽,但陈志军被吓了个半死——
这里可是中纬度!
这么多事情搅在一起,把陈志军的脑子弄得甚为混乱。可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这纷乱战场上的几件看似无关的事件,后面蕴藏着巨大的秘密。不等命令,他便主动请示首长去72师失踪地区一探究竟。
“天啊,你看——”忽然同车的军医小刘惊叫道。陈志军回过神来,探头出窗外,浓浓的剑眉立刻拧成了“川”字——从这个小高地上可以将72师出事的洼地一览无余,能看见不少的装甲车辆。但分外明显的是,那附近所有的树都秃了!真的秃了,厚厚的翠绿的嫩叶随风飘落,积在地上,方圆两里都这样,在大地上形成一片不规则的巨大秃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周边紧挨着“秃斑”的树木却生长得异常茂盛,形成了明显的界线,有的树还开出了在这个季节不应有的花。陈志军感到有些恍惚。
“穿上三防服,启动车内空调,随时准备消洗。”他命令道,“可能是化学武器,落叶剂什么的,美军在越战‘胡志明小道’上用过。”
车缓缓开下山坡,开上一条三级公路后加快了速度。望着两侧的景象,陈志军的心揪紧了:四周毫无生气,大量牲畜倒毙在路旁,围有一群乱飞的乌鸦。靠近中心地带后,出现了大量士兵的尸体。陈志军下令停车,走下车去仔细观察:尸体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可怖,仿佛撞见了鬼。不少兵的突击步枪里子弹已经打空,枪口却一律指着天,弹壳溅得到处都是。
小刘过去仔细验了尸,半晌,困惑地摇摇头说:“都是脑溢血。奇怪……”
一股寒气顺着陈志军的背脊升起。他打了个哆嗦,喝道:“此地不可久留,抬一具尸体,我们快撤。”
东风猛士车疾驰而去,仿佛想摆脱缠上身的幽灵。
后来这件怪事便以神经毒剂袭击结了案,可奇怪的是提取不到毒剂样本。没有证据,外交部在当晚的谴责中并不是特别有底气。作为临时参谋部的一名少校军官,这事算了结了;但作为北航新概念武器研究中心的博士,这事还没完。
回去后,陈志军徘徊了很久,忽然在衣兜里摸见了那柄银光闪闪的小剑,他立刻想到了岳琳。于是,他征得保密处同意,给远在阿拉斯加的岳琳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