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养花,哪怕是那些极为普遍的品种。因为这些只有生命没有灵魂的花草,总能在我心愉时送给我斑斓;心郁时送给我一片晴朗的天空。
自幼偏爱画花,当然也喜欢种花。画画是需要本钱的,况且家境贫寒,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任我毫无目的的涂鸦。而种花则简单多了,只要在自家的房前屋后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就可以了。可仅有土地是不够的,还要有花种才行。那些年乡亲们整日为填饱肚子而发愁,那来的闲情逸致种那些中看不中用花花草草呢?可我还是能想出办法来。只要是走在放学的路上,或是被父亲打发到亲戚家去借一件农具,我都会把搜索的目光投向农家的房前屋后,若是发现了“猎物”便会展开人肉搜索,把花种弄了来。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
当然,一种嗜好如果到了痴迷的程度,一定是会顾此失彼。那一年我在家备考,自然没有把全部的经历放在复习功课上,不仅气得父亲咬牙切齿,骂我不思进取不务正业;还殃及到姐姐也受了不少委屈。记得那一天,经过一年的苦熬,自我感觉良好的我地走进了考场,而往往是信心越足失落也越大,记得第一天的数学考得稀里哗啦,所以,我把沮丧带回了家。我见到了谁都不顺眼,就连姐姐养的那两只老母鸡也被我打得无处藏身,谁让它俩那么不识相,趁姐姐不备钻进了花坛,把个好端端的花坛刨得“遍体鳞伤”。姐姐忍无可忍与我吵了起来:“考试没考好,只怪你自己,整天鼓捣那些破花,能考好才怪呢?别拿哑巴畜生撒气!”
被父亲责骂也好,被姐姐责怪也罢,我仍不以为然。但有一双忍痛割爱的眼神,就像一根针一直拨动着我的神经。有一天,我去大队卫生所为母亲买药,其窗台上摆放的那盆仙人掌,就像一团麻绳绊住了我的双腿。虽然仙人掌根本没有多稀缺,可在我看来它是那么有个性,是我种的那些草花无法企及的。我怀着占有的欲望悻悻地离开了卫生所,巧的是路上正好遇到了在公社当干部的叔叔,我赶紧央求叔叔快些去把那盆仙人掌为我要来。
叔叔平日里虽宠着我,可今天却面带难色,因为叔叔知道那盆仙人掌是卫生员母亲的心爱之物,可又执拗不过我,只好无奈地写下了一张字条要我带上试试看。临行前叔叔嘱咐我:“她要是不给你就别强求啊!”带上“圣旨”的我转过头来飞向了卫生所。
说明来意后,卫生员的母亲很不情愿地把她的稀罕物送给了我,还不停地叨咕:“这盆仙人掌是我儿子从长春给我带回来的,我真的舍不得给你。”此时的我早已把叔叔的嘱咐忘在了脑后,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老人家见我没什么反应只好又叮嘱我:“仙人掌怕冻,拿回去要放在室内最暖和的地方,否则冻死了就白瞎了。”我答应着端起那盆仙人掌夺门而出。
后来尽管我把这得来不易的仙人掌想宝贝似的放在了农家的火炕上,甚至又在靠近烟囱的墙上钉上两根木桩,在樘上一块木板儿,把那仙人掌“供”在那里,还是没有摆脱仙人掌被冻死的命运。
如今,我养花有着与众不同的习惯与兴趣,其意不在观花和看叶,重要的是体会花草从扦插到成活,再到成株开花的的全过程,最后把成花送给喜欢养花的朋友,让美丽共享。至于自己所培育的花卉是什么品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培植花草的过程中修炼一种心情,陶冶一种情趣。
我个人认为:花草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便是有,也是人们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愿,给那些无辜的花草强行地挂上的标签,所以,尽管自己酷爱养花,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可至今很少从花贩手里买过花卉,所养的花卉多半是与爱花人窜换来的,更多的是把他人闲花型不好看了,而弃置路边的流浪花,我把这些奄奄一息的花草拾回来,并扦插成活,让它们在自己的手里香火不断。当然,我并非黛玉,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感受,只想更多地繁殖花卉,再把它送与爱花人,从中品尝:“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