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宋词,是从金庸开始的,初看《神雕侠侣》第三十二回情为何物中,当李莫愁挺立在熊熊烈火之中,传出一阵凄厉的歌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声若游丝,悄然而绝。心里只将金先生奉若神明,怎能写这样的词句,让人愁肠百结,欲罢不能。
于是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它找全,才发现金庸不过是引用了元好问的词作。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敬意,元好问写了一首好词,金庸把它用在了最适当的地方。那时16、7岁,正是心里起了异样变化的年纪,对异性开始有了朦胧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于是喜欢上婉约。疯狂找寻婉约派的词作,找到好词佳句便反复吟诵。别笑我,那时的我实在顾不上毛老人家的豪气干云,也不想理会赤壁怀古的壮怀激烈。
高中补习时印象最深的是一堂语文课,上课的是位中年女教师,姓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位很朴素但内涵极好的一位老师。那堂课的主题就是“着一字,尽得风流”,其中一例:“却立西山,人如削”一个“削”字,说出了无尽的落寞和寂寥!要什么样期盼或是伤痛才能让人和险峰危崖合为一体。人如削,想来杨过在绝情崖顶如同一具石像呆立,想着十六年的苦候终成泡影,万念俱灰之时。便是这个样子,一定是的。
第二例:“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念着她,梦里忽尔遇见了她,此一刻,四目相顾,所有的相思和眷恋都变作热泪流淌在脸上,流淌在心田!忽然想起柳永的词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顾一看,皆是无言!而梦醒之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第三例:“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就不多说了,即然衣带渐宽,自是与黄花比瘦了。
这位老师讲着讲着眼里便闪起泪花,可惜了,在读书的许多岁月里,这样的老师,这样的课我们都很少有机会再碰到。
上了大学,有一天到北院综合楼上课,刚放下书包,突然发现课桌上刻着东西,细细一看,桌上刻了一只老鼠,立了身子回头极妩媚的笑着,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回眸一笑百媚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呵呵,很生动,很传神,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