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魂

六月,正是万物生长的好季节。

梅花树也不例外,它的根深入地底,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养分,肆意地伸展开绿色的柔嫩枝条,绽放出淡绿的嫩芽。一刻不停的伸长着,似要直插云天似的。

二十岁,也可以算是人生的夏季了吧。正值年少轻狂满腔抱负等待施展的时候。他也这样做了,进京赶考,一举考中进士,名动京师,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惜好景不长,待他守孝三年回京,已是朝野生变,旧雨凋零。他于是请求外调,离开京城。

盛夏总会过去,秋意渐浓,寒气也使得梅花长势减缓,眼见其他树落英缤纷,以抵御寒气的入侵,桀骜不驯的梅花却固执地不肯落叶,仿佛要挑战霜意浓浓的寒秋。

然而,外调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一篇谢表,他被人抓了辫子,坐了文字狱,几乎丧命。紧接着被贬黄州,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仕途受挫,几乎丧命,他于是寄情于山水,并留下了许多传世名篇------抹去曾经的尖锐,留下的从容、谦和仿佛和煦的春光照耀在人们身上……

霜一场连着一场地来了,彻骨的寒意冻得梅花树直后悔当初的决定——冬天就要来了!它和秋天的战争终究以落败告终,树下留下一层泛着黄色的落叶。——但梅花树还是想坚持

一下,树皮上顶出来青涩的小小花蕾。

命运就是如此地捉弄他,正当他决定择地安居之时,朝廷的恩旨到了——起初他还不相信,但就是如此的神奇,连着不到一年,他官连升三级,甚至身居要位,如同玩笑一般。

初入冬的天气也还算好,太阳懒懒地照在地上,溅起片片金色。梅花树尽力摆弄枝条,把每一寸肌肤曝晒在阳光下,驱散秋天的寒意,也为开花做着准备——它看不惯那些或粉或白的梅花开着谄媚的花朵,散发出铜臭味的浮华——他要开出清丽的、真正的梅花!

真当大家都以为他的仕途青云直上时,这位看不惯,也不愿参与党争的大诗人得罪了两方以后再次请求外调,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无数人向往的座位,开始了属于他的诗意生活——在“山色空蒙雨亦奇”的雨奇堂办公,在寒碧亭作画……甚至于失势后再次被贬也能乐观地欣赏“岭南万户皆春色”,并不为此伤神。建苏堤、立医院……他为百姓做的事如同他的诗词,如同暗香一般一夜传遍了天下,沁人心脾、万古流芳……即使流落到被称为“天涯海角”的荒芜的儋州,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他在儋州办学,许多人因此而来到这里……

雪还是下了,纷纷扬扬……放眼望去——天地间只余一片茫茫白色,北风呼呼地卷起雪渣子,狠狠打在没有回家的人身上;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使人不觉想到暮年;往日叽叽喳喳的鸟儿都躲起来了,天地静得仿佛听见雪纷扬飘落的声音——这是一年中最寂静的时刻,静得叫人害怕——可梅花不这么想:越天寒地冻,花蕾长势越好——叫寒冬也为之害怕……“啪”,一朵腊梅悄然绽放——雪好像下了一整个冬天了……这天是除夕,冬天的最后一夜——春天就要来了!雪片耷拉着脑袋轻轻落在树上,想只斗败了的公鸡——忽然,一阵很小的喧闹声——梅花都开了!只消一瞬间,树上就落满了红得能挤出血来的梅花,暗香如火山喷发一般迅速席卷了这个城市——城市仿佛也被暗香唤醒,一簇簇烟花飞上天际,呼唤着春天的到来……

几生修得到梅花?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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