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的同桌张泽,是我难有的几个异性朋友之一。 和他做同桌真的是个巧合,这种缘分是一直从初一延续到初三的。三年里,同桌换了一个又一个,换来换去,最终还是他。 张泽体型微胖,不,不能说他胖,应该说圆滑。初一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组,他坐在我前面,胖胖的身躯挡住了我看向黑板的视线,你可能体会不到,一个庞然大物占据你视线的一大半是多么难受。一种厌恶感在心中发芽,黑暗了我整个世界。 初二时,调组了,我心里那片小小的黑暗终于烟消云散了。但不知为什么,人就是这样,在你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我又想起了那个整天与我打打闹闹的张泽,又想起了那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组长,又想起了那个在班里叱咤风云的班长,我才发现,和张泽在一个组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之后换了同桌无数,他们就像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之后,就与我没有半点联系。但张泽不一样,无聊了他仍然会到我这边弹我脑袋,或是往我这边扔粉笔头,就像无数青春校园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两个人里,总有一个人被那个人欺负,身为一个女生,我感到特别惨。 上了初三,一次偶然,我又与他做了同桌,看到老师在白板上打出的座次表时,我还是挺不情愿的。但是接触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变了好多,无论在性性格上、体型上还是成绩上,他都变了。在他领导的组里我们稳拿第一,无人超越,也就是凭着着这样我跟着张泽沾了两次光,一次是竞选团员,一次是三好学生,都是从小组得分最高的组里选出一个人来,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用崇拜的目光跟张泽说:“果然是跟着张泽一个组有饭吃啊。”张泽一脸得意,用手捋了捋头发说:“信泽哥!” 一天又一天,我们犹如一个机器人般埋头不停地苦学,搭上时光的列车张泽告诉我他有一个亲姐姐在青岛海洋上大学和我差不多高并且很瘦但是他却很胖想减肥却怎么减也减不下来非常担心明年的体育考试万一考不好会拉分很多这样考上是市实验就很悬,我就告诉他我很喜欢吃肉吃零食但怕自己发胖变得很难看这样就没法跳舞喜欢写文章但在写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脑子里的词语不够用然后翻字典翻半天还是写不出半个字来之后连语文也不想学了但却发疯了似的像当个作家。 我说张泽是个自恋的人,这一点都不假,张泽每次洗完头发都会问我:“看我头发今天是不是很飘逸?”冬天再冷也会撸起衣袖来对我说:“有没有发现我胳膊很细?”练完字之后都会找我分析一番:“我的字是不是很好看啊?”每次我都会机械般地回复他三个字:“真恶心。”继而在他的鼻腔里都会发出“哼”的一声。 由于张泽体型庞大,又坐在里面,进进出出的很不方便,我也就只能趁着这个时候来报复他,死死堵在外面不让他进去。这家伙有的是办法,;连椅子带人一块给拖到教室外面。我又想到初一时也是这个场景,他并没有采用这一招,而是用他的板凳举过头顶,在我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疤痕。 坐同桌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上课困了让张泽掐我一下提提神,无聊了撸起衣袖来比比胳膊粗细,矫情了谈谈理想谈谈未来,作业写完了在本子上玩仿句,邪恶了讨论讨论班里的八卦,实在没事干合伙整前后桌同学。记得有一次语文老师布置了作文,我和张泽在讨论写什么,最后商议我们互写,题目:我的同桌。写完之后笑了半节课,原因只出于他的一个错别字,他把“同窗”写成了“同床”。 张泽喜欢把他许许多多的故事都告诉我。 比如他总觉得不打篮球的男生不是爷们。 比如他总是很讨厌别人说他和二班班长的绯闻。 比如他参加的航模比赛竟然得了奖。 比如在教师节的前一天他买了很多卡纸剪了很多心形纸片熬夜到很晚。 比如他买了一双阿迪的篮球鞋或是耐克的衬衫花了多少多少钱。 比如。比如。比如很多。 曾经有一个星期我俩疯狂的做数学配套练习册,于是下一个星期一周也没写数学作业。曾经张泽把我吃的含化片放进我喝水的杯子中,搞得我满教室直叫:“张泽给我下药!”曾经有一段时间张泽生病没来上课,我很认真地将老师发的卷子整理好,并且在便利贴上写上老师说了什么。 之后我们就调位了,我的新同桌,不,没有同桌了,是单人单桌。我与我的邻桌找不到任何共同语言,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来。我愈加怀念起与张泽坐同桌的那段时光,我们吹着微凉的风看着落日一点一点沉下去,一起比着看谁先背过课文谁先写完作业。现在那笑声没了,只有我孤独的影子与我作伴。 这个暑假上辅导班,我说张泽你瘦了很多,他很高兴说:“你才看出来啊,我每天都锻炼的。”我说:“不骗你,你真的瘦了。”结果张泽第二天就请我吃了顿饭。原来世界上最动人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你瘦了”。 昨天我把我的几篇文章发给张泽,我说你看看我写的文。他给我发过来一句:“又不是写我的,我才不看呢。” 现在,我对着电脑屏幕,敲下这一个又一个字,我在心里对他说:现在我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了。或许很多年以后,当你你听到那首《同桌的你》的时候,你会想起我——一个和你同桌过的女生,她叫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