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保鲜

你,摇一把蒲扇,轻轻踱步到我身边。

我出生于七月,那骄阳似火的盛夏。你看着我的出生,就像看着一朵曼妙的荷花的绽放,笑得很甜。你拿起针线缝缝补补地穿梭在那些花布之间,说要为我做几件娃娃的衣裳,摆弄针线布帛时,你的脸笑成一朵橘子花,和我相映成趣。你在摇篮边一边做衣服,一边念叨着方言里的歌谣哄我安眠,那时候的我,是有多么的幸福。

我懂事于五岁,那纯真的童年。你看着我愈发亭亭玉立,就像看着一簇新芽的滋长,要为我浇灌你的爱。那时我们家里的经济还很拮据,还养着小猪,你那逐渐干瘪的手牵着我去扣千家万户的门栏,去收别人剩下的羹饭。你常以此告诉我,不要像这些人家这样浪费,长大后要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子。我笑道,如果没有这些浪费的人,我们哪儿来的剩菜可收呢?你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那时候,我总是卖力地做好家务,等着你在晚饭后夸我是个好孩子。

我成长于十四岁,那叛逆的青春。你看着我有了自己流行的奇怪的装扮,就像看着远去的小舟,愈发惆怅。我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和爸妈吵得不可开支,当父母拿起衣架要打我,是你那宽大的臂膀护着我那叛逆的青春。爸妈不喜欢我买书,你总是偷偷把钱塞到我口袋里,让我背着爸妈买书看。你常常要我读自己的作文给你听,你一副拍手叫好的样子,鼓励我去当一名作家,尽管你听不懂写了些什么。在二零一零年那个冬末的一天,你靠在竹椅上悄悄打起了盹儿,我轻轻地靠在你的大腿上哭泣,看着你的眼角腾起了那一丝丝皱纹,想到要是时光带走你了,那怎么办?

你的余生全为了我的十四岁而付出,在去年冬天,病魔就像冷冽的寒风般逼得你只能呆在床上,那时候的你,遇见个人就叫:“啊微,吃饭了没有,你要做作业啊……”那时候,邻居街坊和亲戚们,都落下了泪。我更是痛哭流涕地守在你身边,隔一小时就问:“我是谁啊,你还记得么?”直到你那句像极了洋葱口味的“你是啊微”响起,才把我的泪水和笑全都吸出来。

你回光返照时,我在期末考,你喃喃道自己要死了,要妈妈隐瞒着我,等我考完。说完便永远地闭上了自己浑浊的双眸……考完试的我呆呆站在家门口,听着如雷贯耳的哀乐,整个人将近虚脱。旁人还在说,你是一个好老人,在周五过世表明不想让儿孙因为殡仪而耽误功课。

你那昙花一现的回光返照,我没赶上。那能不能请求上天,让我对于你的记忆永远保鲜,永远不要让这份疼爱遗失在时光里。

你是我的曾祖母,我们重现了老舍的四世同堂。你那干巴巴的脸像缺水的芒果,那浑浊的眼睛为了我的长大、我的叛逆越来越模糊,那一把被你摇动的蒲扇,已经渐渐飞往远方……我会让你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保鲜,我会让你对我的爱清晰如初,只当你还在我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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