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观察别人,比如说哨兵,小卖部的阿姨,甚至公共卫生间里的清洁工。
一
五月的天气已经让人感到燥热,漂浮着的尘埃,被光烧沸了,不断跳动,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好像着了火,随时会烫着自己和别人。
炎热同时袭击了公路上的柏油,蒸腾的空气混合着被堵住的汽车狂躁的喧嚣。小小的分岔口,把噪音像喇叭一样扩大,它在我耳边呢喃,又仿佛在我胃里翻腾,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夏天。
缓缓摇下车窗,热空气争着挤占空间,在玻璃升降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套军装,绿幽幽的颜色和整个城市的燥热显得不一样。他把要背挺得笔直,远远看上去箱式四肢僵硬的病人,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觉得他如此持久地站着肯定在看些什么。
像小孩子一般,貌似长大的我瞬间便来了兴趣,我又朝他多看了几眼,他会不是是一座会动的雕像,还是他原本就是一座绿色岩石打造的雕像。长袖长裤把他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汗水浸湿了他的背,这让身着背心短裙的我似乎亲身感到那滚烫的温度灼伤了我的肌肤,透过毛孔,刺痛神经。我仔细看着军帽下那张“僵硬”的脸,双眉微微靠拢,一双好看的黑眸眯着yle="font-size:13.3333339691162px;">缝,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虽然他是一名军人,守卫岗哨是神圣的职责,但显然这个和我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兵在痛苦着,只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他为什么要逼自己呢?难道是为了头顶的国徽,兴许,就是为了它!
长龙开始慢慢移动,年轻的兵也慢慢退出了我的视线。随着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汽车更快地跑了起来,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二
一个被岁月牵扯过的女人,左手紧紧抓着一把黑色的木质拖把,右手提着一个红桶,弯着腰,低着头。她的头发杂乱,让人感到厌恶,她的深褐色的老式衬衫,颤颤巍巍的手,证明了属于她的年华早已老去。我不经意地往桶里瞥了一眼,数了数,洁厕剂,刷子,抹布,嗯,三样东西,原来是个清洁工。本来打算抬头转身大步离去,视线却正好对上一双满布哀愁的双眼,眼皮下垂,眼角布满皱纹,我颤了一下,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先是无神地看着我,紧接着对我微笑起来。那个女人,眯着眼笑,嘴巴没怎么张开,让我感到惊恐。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反应来回应她,所幸她很快地转过身蹲了下去,又拿出刷子对起马桶开始了重复单一的动作。阿婆先从马桶盖开始刷起,吃力地围绕整个马桶开始打圈,被擦拭过的瓷面竟悠悠得反射出亮光。我感到在胸腔内的某一个角落有东西在揪动着,带动全身每一股血液,每一个细胞。
我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那个背影,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如果那是我的妈妈,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三
“阿姨,买瓶水。”
“哦,好嘞,一块五。”
她身着朴素,黄色t恤,身材微胖,清爽短发,给人感觉很和善。我结果矿泉水,随手给了钱。
“小姑娘,这么大热天的,哪里过来啊?”看到我满身是汗,她边说着边把电风扇转到我面前。瞬间感觉每一个表层细胞都释放了似的,一阵凉爽。
我拿起水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仿佛此时此刻没有水我将死掉一般,然后一擦嘴巴。
“嗯,去朋友家。”
话音刚落,我便转身走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因为有的时候无法断定别人的心。
“路上要小心啊!”她对我喊了一句,远远地落进我的耳里。我并没有回应,这六个字一点一点消散在风中。走了很远我才停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天空,想象着如蚂蚁一样的人们,出生,死亡,无休无止。
他们很渺小,内心却宽广无比,他们稍纵即逝,却仿佛永远不会消失。我想,这种平凡的感动,就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