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起的幸福

父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他的儿子同样患有此病。父子俩相依为命,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一刻永远分别。

整整17年,孩子从幼儿园念到了高中,父亲每天中午都坚持去一趟学校。除了给孩子送饭,更重要的是,他怕儿子从此倒下,或者自己永远不会再醒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经常对邻居说:“我儿子每天要叫我三四十声爸爸,我不能倒下。”

父亲节要到了,对于一名记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故事。费尽周折,记者找到这位父亲。记者拨通了他的电话,父亲听说是记者,他沉没了一会儿,说:“你还是不要采访了。”

记者当然不愿放弃这样一个好题材,恳求道:“我就在楼下,我还是上来和您聊会儿吧。”

记者来到他家,孩子已经上学去了。父亲对记者说:“真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采访,如果只是聊天倒还可以。”

记者竭力和他沟通,但只要一涉及采访的话题,他马上正色提醒。

记者没辙了,于是对他说:“也许这篇报道对您没有好处,但是对您的孩子也许会有用。”

他就呆在那里,眼中闪过一种期待的目光。记者见此,心中划过一道希望的光芒,赶紧说:“您儿子现在已经读高中了,紧接着就是毕业,或上大学,或找工作。通过媒体的宣传,没准儿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

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从桌上的一只药瓶中取出一粒药服下,然后,回过身来,坚定地说:“还是不要报道了。”

记者失望地从他的家里出来。记者刚到报社,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对不起,浪费了你不少时间。”

出于礼貌,记者说:“没关系。”

他说:“你能采访我,对我和儿子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记者奇怪极了:“那你为什么还拒绝我呢?”

他说:“我怕我的儿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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