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

我躺在白色沙滩上,夕阳像一个守财奴,正试图藏匿那最后的金子。但是,在这不可方物的夕阳的照耀下,大海依旧如此宁静……

很久以前的我,是海岸线边上的长居者。当白昼驱散黑夜的时候,我对朝气的大海淘气地说:“早安!”;当白昼更加深沉地没入黑暗之中时,我与宁静的大海亲昵地说:“晚安!”我就是以“海的女儿”的形象快乐地生活在这里。

翻开记忆中的扉页,我很喜欢花半天的时间爬到屹立的礁石上,天空时常升起海鸥自由的歌声,人们放飞的风筝钻入云层,留下一条银白色的辙痕划过蔚蓝的天。那时的海,有容纳百川,外物皆源于此的威严和魄力;我还喜欢再花半天时间爬到海岸交接处,眺望渔船满载希望渐行渐远,一直驶到天际;浪花携手“呜呜”的号角轻轻地将我抛向空中,再温柔的接住。再看看沙滩上的人们,总喜欢以大海为背景各种姿势拍照,似乎想收藏这里的一切,只可惜他们总想不到最好的收藏方式,其实是使大海之美永恒。

每日每日,我都用我的双眼收集着这世间最和谐的美……

海绵上的垃圾一日多于一日,在翻腾的海浪中时隐时现,像夜时的星星。那些快乐地奔跑于沙滩上的人们,天真似孩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很慷慨地将包装袋送予风,任其自由散落,依旧笑得开怀无忧。风烛残年的蚀石是小螃蟹的唯一避难点,只为那一根平日看起来温顺的木棒的杀戮而东逃西窜……不久,一道光亮促使我缩回贝壳中。打开一丝缝隙向外窥探,我看见数只庞然大物在大海身上扎过深深的伤痕,缓缓驶来。大海像一个被迫吃药的小孩一样被硬塞下一车又一车的人工砂石,砂石逐渐下沉,感觉卡在喉咙处的鱼刺,呼吸道快被堵塞,大海残喘着,生不如死。大海正在减少,她的泪与海水,砂石,垃圾混在一起,只有我们才能听见她急促无规律的呼吸声和哽咽声。我强忍住泪水,看着那些贪黑早起的屠杀者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任机器自动工作,就好像在说:“赶紧埋了,回家睡觉!”

慢慢…死去。太阳啊,即使你在最后一刻给予了我无尽的黄金又有何用?!我只看见了阳光下大海那最后一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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