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记得小时候，村里住着一位老奶奶，她家门前有棵老槐树，她就陪着这棵槐树。春时，她伴着满树新芽；夏至，她映着绿树浓荫；秋分，她惜着风吹落叶；冬临，她叹着孤怜树干。但不论什么季节，她都会在这棵树下静静地望着村口。

“丫头，过来。”她温柔地唤我过去，摸着我的头说：“橘子熟了，快去摘来吃。”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兴冲冲地跑到老奶奶家后院摘橘子去了。

吃着酸甜的橘子，听着奶奶讲着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喜欢吃橘子，喜欢橘子的味道，喜欢橘皮的清香，还喜欢橘子树开出的白花；她说，爷爷为她种了很多橘子树；她说，因为搬迁，树全被砍了，只留下了后院的几棵；她说，爷爷又在门前为她种下了一棵槐树。

回家的时候，奶奶让我多摘几个回去。我脱下外套，兜了四五个橘子，跑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又坐到了树下。我笑着走过去，乐呵呵地说：“奶奶，吃橘子！”她笑了笑，摆摆手说：“奶奶不吃，小丫头多吃点。”

奶奶对我们一帮小孩子特别好，仿佛我们都是她的亲孙子一样。再加上她儿子长年不回家，我去得又勤快，慢慢地，我和奶奶成了最亲近的人。

一次，她说，她孙子前些年来看她的时候，说过要送她一张满分考卷，要成为她的骄傲。时至今日，考卷的影子没见到，就连见孙子也很难了。我轻轻地说：“他应该忘记了吧！”话刚说完，奶奶就着急地打断并大声说：“瞎说什么！他一定会来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对我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时间在岁月的缝隙里虚度光阴，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眼睛也渐渐看不清楚了，但是她还是每天摸索着坐在老槐树下，静静地望着村口的方向。我知道，她是在等那张满分的考卷，更是在等待孩子们回家的那一天。

我不想让奶奶失望，也不想奶奶离开我，我愈发地努力，在一场考试中，成功拿下了满分。

当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我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放学铃响的一瞬间，我顾不得收拾书包，拿着那张卷子就往外跑。我把那张卷子递给奶奶，气喘吁吁地告诉她：“这是您孙子让我带给您的试卷，100分！”她勾起嘴角，骄傲地说：“看吧！我就说他会的。”

那时的她，早已看不清东西，自然没有发现姓名栏的异样。但那鲜红的100分，她看得无比清楚，那一刻，她的笑，伴着秋风，和着落叶，散落在这落日的余晖中，这一定是人间最美的笑了！

晚秋，她悄悄地走了。她的笑颜，并没有随她离去，而是在我心里，烙上了不朽的痕。

作者：湖北省汉川市韩集中学凤凰岭文学社 韩雨欣

指导教师：周翠华

来源：《语文报·青春阅读版》2017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