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中有形的爱

黑夜给了我们一双黑色的眼睛,曾认为要依仗它寻找光明,但终究知道有时竟也看不清。看到的却未必真切,看不见的也未必是幻觉,就像爱,以为不在,却在不经意时打湿双眼。

水是无形的,它化身形于大地。亲情亦是无形,它流淌在血液里,跟着脉搏跳动,伴随心脏张缩。水又是有形的,它任由物体改变,又能改变物体,它永不停歇,天长日久,而亲情像是雨季从屋檐滑落的水滴,掉在我的身上,再坚硬的石板也会凹凸不平,留着痕迹,所以这一切将停留在记忆里。

在十岁至十四岁之间,我一直观察外祖母的偏心,常常埋怨她对我的不公平,往往习惯于将所见所闻视为真理,可这些到最终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误会。长大以后,我领悟了外祖母风雨里的佝偻身影,晨光里一句叮咛,晚霞中一地等候,都是为了我。是无形的爱,在被有形的冷淡模糊界线时,我终了解。过去的十几年,在坦然接受与挣扎探求的反复决定的过程中,我忘却了当初是为的什么,全然不知一开始的错误才有了接下去的一步错步步错。我目睹外祖母对别人的好,但无形中她在为我风雨兼程,那一路上开的花缀满了外祖母的微笑,长出的荆棘沾染了她的血泪。我过了好久才知道,我的生命历程缺少了一个她便不能完整,这份爱滴落在心板,呈现出凹坑。

我的一双眼,到后来的后来看明白。有形的事物是冲开的一杯茶水,在杯里伸展躯体的茶叶。而那盖不住的幽香正是肉眼看不见的无形的东西,只给我们淡淡的享受,淡淡的遐想。也就是在无形之中,生灵在生命范围中找到了爱,在踩着碎玻璃还要含泪微笑。

人要寻找的,是自己的并非对别人的渴望,就像爱,默默地改变一个人,偷偷地告诉一个人:一直在我左右,那无形之中有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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