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中,在我心里,双亲大人的生活并不美满。既没有琼瑶书里的卿卿我我,也没有三毛和荷西惊心动魄的爱恋。他们有的,只是时不时的争执,没完没了的赌气,像小孩子似的 谁也不理谁;还有就是晚上,妈妈织绒线,爸爸看新闻……
有时候我觉得好奇怪。他们当初怎样认识的?怎么会莫名其 妙地结合了,过着如此平淡的生活?他们有爱情吗?
妈妈性子颇烈,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爸爸性情温和,干什么事都慢慢吞吞。但妈妈什么事又都听爸爸的,因为爸爸有学 问,有主见,就连日常生活上的事,他都有一手。就说家里那 对很气派的奶黄色的沙发吧,就是爸爸亲手制作的。每次我家 有客人来,妈妈必是自亲地向客人介绍,这对沙发是孩子他爸 做的,孩子他爸年轻时多么多么的能干……我听得不耐烦了, 终于有一天顶了妈妈一句:“您就是因为爸爸会做沙发才嫁给 爸爸的吗?”这一下可.大裉临头了,妈妈死死瞪着我,脸涨 得通红,一声不吭。爸爸也瞪着我,大声说,“怎么这么没大 没小地说话? ”我一看苗头不对就想溜,可心里还是在想:琼 瑶、严沁写的故事,在我家,邻居家,同学家怎么都着不见 呢?而爸笆妈妈还经常拌嘴,总是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说爸爸半夜三点要看足球大赛啦,妈妈丢了肉券、蛋券啦, 妈妈要看《庄园之梦》,爸爸说无聊啦……这些事都会引起点 小小的家庭风波。可你想,三毛和荷西也吵,但半分钟就又拥抱了,然后眼泪鼻涕一起流,说:“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了!” 多有诗意,多带劲啊。可爸爸妈妈一吵起来,就翻白眼,不做 饭,
我叹息:生活啊,难逍就是这样吗?
直至一日。那是我终身难忘的。
那是寒冬的一个星期六晚上,我从上海读书回家,赶到旧家,铁将军把门,只好再往准备搬的新家跑。跑到一半,远远 看见爸爸骑在三轮车上的背影。爸爸很吃力地蹬着,妈妈在旁 边弓着背,埋着头,拼上命地推着。爸爸有肩周炎,穿宥大橄 袄,显得十分臃肿;妈妈显然热了,只穿着一件薄绒线衫,还 时不时地递给爸爸一块毛巾擦汗。
不知怎么,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泪,落了。我慢慢跟 在他们背后,默然无语。
新家在三楼,楼道里黑黝黝的,还没装灯。妈妈大叫了一 声:“好好,刹车)” “吱~:,车停了。妈妈冲上楼幵了 灯,又冲下来,和爸爸奋力抬起那个他们结婚时买的木头箱 子。爸爸说:“你腰不好,别闪着。”妈妈大声说:“哪会。 不要紧。”可爸爸仍然紧紧抱在箱子中间,说:“你扶着点就 行了,上楼吧。”可妈妈却狠命托着箱子一起往楼上走。我默默走过去,也伸手托着箱子。
直至那时,确切地说,是在看见爸爸骑着三轮车,妈妈在 后面推的那一刹那,我才突然明白:爱情是什么?它没有花前 月下的喁喁私语,也不是女主角一生气就跑到日本,男主角再 紧紧追随那么浪漫。有的,只是这样平凡的共同奋斗的生括。 只要有爱的奉献,就有爱的真谛,才能奏响一曲雄壮的爱情交 响曲。
我不禁欣然,生活给我带未的启示,使我茅塞大幵,不再 留恋琼瑶笔下的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我只想平凡,欢乐 地尽情地对生活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