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鹅记

有一天,我妈突然想养鹅卖钱了,于是地里农活也不管了,饭也不做了,就拿着钱去打听谁家有小鹅。终于在一个老太太家买了两只,想着这两只小鹅长大了,生了蛋,然后就能孵出一窝小鹅,鹅再生蛋,再孵鹅……那就发财了!可不幸的是,那两只买回的小鹅,还没三天就一命呜呼了。我妈不甘心,又去买了五只,细心喂养,还是两三天减员一只,没过一个月,又全军覆没。我妈也不去想为什么小鹅没能活下来,只简单粗暴的又买了二十只。买这二十只小鹅可费了劲,那时候镇上还没有养鹅场,都是这家喂两只,那家喂三只,我妈跑遍了镇上,终于凑齐了二十只。

这一群小鹅买回来后,我妈可算是上了心,伺候得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因为食盆不够,小鹅们抢吃的,我妈就用我们吃饭的碗盘给小鹅用,也不管那小鹅拉在了碗盘里。怕小鹅冷,怕被黄鼠狼吃了,就把小鹅赶到我们住窑洞里。那些小鹅,进了窑洞,一点也不安分。有的不知怎么地就飞到了面瓮里,在面瓮里吃了个肚圆,还拉了好几泡屎。有的跑到了水瓮了,在那里红掌拨青波,弄得水瓮里好多鹅毛。有的钻进了我爸的鞋洞里,有的钻到了我的被子里。我们早上起床都不用闹钟,经常是被它们琢醒的,甚至有一次,有只讨厌的小鹅拉了我一脸。

我们家被搞得乌烟瘴气,到处是鹅屎。但即使这样伺候着,那二十只小鹅还是有十八只阵亡了。阵亡原因是,我爸睡觉翻身压死了两只,我妈做饭的时候,没注意身后,踩死了一只,还有三只被同类咬死了,五只不吃不喝饿死了,还有九只兴许是看到同伴一个个见了阎王,所以总是郁郁寡欢,也不好好吃饭,时常发呆,后来一个个也病央央的。我妈着急了,赶紧买药,给它们打针,不知是它们命薄,还是药没下对,打过针没几个小时候,九只死的还剩两只。我妈一下泄气了,把那剩下的两只小鹅撵出了窑,再也不想看它们。谁知,那两只鹅居然慢慢活泼起来。没过几个月,两只小鹅像变了戏法一样,茁壮地成长为一只威风凛凛的白公鹅和一只优雅庄重的灰母鹅。我爸哭笑不得,说当初要先买这两只鹅就好了,也省得在“屎池鹅林”里生活几个月。

经这一折腾,连带鹅吃的用的,看病买药打针的,三千多块钱打了水漂。我妈养鹅的热情劲一过去,便不管那两只鹅的死活了,想起来喂一下,想不起来就任凭两只大鹅自谋生路,不过这两只鹅倒是生命力顽强,一直活到了我上初中,才被人偷走,因为这事,我伤心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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