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路

“母亲”这个词,似乎生来就是高贵典雅的,那是一份崇高,而她,似乎与高贵、与崇高没有丝毫关联。

是的,那是我妈妈。

她很市井。

就像许多中年妇女一样,她爱打扮,却总是为了那衣着上的一两块争论不休。她总是能找到廉价的菜色,她总会在折扣店里流连忘返。那次周末,她拎着死宅在家里的我去菜场买菜。那里,就像许多菜市场一样,有浓浓的臭腥味,好像在空气里化不开了。那些杂扰的人声,那些个骂骂咧咧的脸,看过去只觉得心烦和厌恶。她说,买条鱼回去烧汤。也不等店家去给她捞,便捋起袖子,到水里翻腾,抓了一条又一条,总嫌它不够肥,不够大,弄的店家每每侧目,一种嫌恶在眼里堆积。

而她,却总是把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进行她的“淘鱼”工程。污浊的水溅湿了她的衣服,斑驳的水渍好像烙印一般,怎么也褪去不了,反而似涟漪一般越漾越大。总算,捞了好鱼。她又总觉得店家亏了她的称,临走时,还不忘捞点油水,偷点虾。脸上洋溢的笑容与那些股市上大喊“赚了”的人无异。

的确,这样的她很市井,但她也很霸气。

即使家里的她,抠俭地就像五十几岁的大婶一样,但工作时,却总严肃地像小老头。第一期领略到,是那年的年夜会上。她穿梭在会场,有条不紊地指导手下,他那精明能干的一言一行,怎么也与“捞鱼”的场面联系不起来。

她很霸气,就仿佛是站在主席台上的军师一样,淡定从容而有威严地俯瞰着士兵。有时,她也会亲自上阵,攀上梯子。那时的她即使一个消影,却也是无尽的威武,不禁让我想到了关公,没有智者的胡腮,没有雄魁的身躯,没有锐利的武器,但她满身充盈的霸气却总是遮掩不住。

不知听谁说过,梦想是每个人都向往的日子,而现实则是每个人不得不过的生活。

她也曾有十八岁女孩的梦想,也曾梦想大学里,那耀眼的模样,那满怀憧憬的未来。但在自己父亲病重,家境落寞的时刻,她只能放下了梦,静静过着“不得不过的生活”。她总是满心遗憾说着青春多变而五彩的梦想,那一刻全部落下的愁容。她抱怨自己没福气的命,甚至也抱怨自己的“大气”。可后来,她也只是莞尔一笑。

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过客。但在我眼里,她却用另一种方式的花开,温怀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从不对我说“爱”,就像我也从来只将那份“懂得”藏在心里一样。

闽ICP备2021017268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