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个暑假,我习惯每日中午画画后便去买一碗冰凉粉,一大碗下肚,丝丝凉意沁人心脾,顿时驱散了夏日的焦躁,给我带来新的灵感。那种感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于是,我每天期盼的便是那卖冰凉粉的老阿婆那嘹亮的叫卖声和那辆破推车的 “吱嘎”声。
那日,天气异常炎热。世间万物似乎都被如火的骄阳烤蔫了,无精打采的,一向不知疲惫的知了也没了声儿,往常喧闹的大街也沉默了。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元素,使原本就静不下心来的我愈发焦躁起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老阿婆那碗冰凉粉的滋味。耐不住诱惑的我放下画笔似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下楼,翘首盼望着老阿婆的到来。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那抹苍老的声影,我有些失望。这时,一阵清脆的“吱嘎”声打破了寂静,我不禁狂喜:老阿婆来了﹗
老阿婆顶着烈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头上那偌大的斗笠似乎也不能给她一丝的荫庇,脖子上那条粗大的毛巾在烈日下不断地冒着水蒸汽,原本泛黄的皮肤被晒得绯红,裸露的双臂上好像结出了一颗颗小小的盐晶。
我赶忙迎了上去,“阿婆,来碗凉粉。”她停下了脚步,不好意思地说:“小伙子啊,今天这凉粉啊,卖完了。”我惊讶而后又失望,“啊﹗没了啊。哦…… ”看着失望的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望了望我难过的脸色,顿了顿,说:“这样吧,我家里还有些,本想留给我小孙子的,我给你拿来吧。”我急忙摇头拒绝道:“算了吧,也没什么要紧的……”她笑了笑,放好推车便跑去了。
我站在路边的大树下,身旁放着那辆破推车。车上边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调味品,下边是一大大的保温桶,还有一个塑料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零钱。阳光更烈了,面前的柏油路似乎都要被晒化开来似的。老阿婆怎么还不来?我急得直跺脚。
这时,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渐近的身影,我定神细视,好像是老阿婆吧,我猜着。待那看似有些笨拙的身影近了,我才确定是她。她抬头看见了我,用她那嘹亮的嗓音喊了一句:“来了!”我不由得感到喉咙有些堵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睛也有些酸涩。
老阿婆跑到推车前,顾不上休息,只是将那块大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下,便又重复着那熟悉的加佐料的工序。她一边做一边说:“学生平时上学累,喝点凉粉好啊。”说话间,一碗冰凉粉便递到了我面前。望着全身上下已汗湿的她和那脸上汇成的条条“小溪”,我没有开口,只怕一不小心,便涌出泪来。
老阿婆的冰凉粉陪伴我度过了一个个透心凉、心飞扬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