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一树枇杷一树愁

奶奶家的屋后,伫着一颗枇杷树。每当这朵朵白花绽放在秋瑟之中,便是离人归家之日。只是,从那年后,叶渐缓落,留下的,便只有惆怅。小的时候,便喜欢与爷爷作伴玩耍,或许因为是家中唯一一个孩子,爷爷很疼我,到哪儿都不舍得放手。爷爷也是退休的中学教师,退休后,便也能好好带着我。我却还记得,那与爷爷度过的时光里,那酸甜的枇杷,那嫩白的花儿,还有那棵带着清香的枇杷树。小时候的枇杷树,充满了活力,每当我寒假过年回家时,总能遇到它,满树的乳白色的花,在绿叶的衬下愈显得白,白得亮眼。这时的爷爷总会拿着一朵儿白色的花,放入我手中,笑呵呵地看着我玩耍。但只有在我暑假回家,才有真真正正酸甜的枇杷!正值初夏,枇杷也是刚熟,有些就酸得掉牙,有些便甜入心中。爷爷总是帮我剥好皮,先尝尝味道,再给我吃。若是酸的便自己吃掉。当时不知,自己是在爷爷荫护下度过这段甜蜜的时光!黄澄澄的枇杷,在我口中,仿佛只有甜,没有酸,就像我那个泡在蜜罐儿里的童年,是枇杷味的,是爷爷给我的枇杷味。初夏的晚上,爷爷便抱着余幼的我,坐在屋后,树下,那一张石凳上。抱着我,念着诗: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我也只是似懂非懂,爷爷无奈地看着我:“丫头,记得多回来看爷爷,别忘了这儿,爷爷在这等着你。”是啊,爷爷便在此日日盼等离人归,这里,便我爷爷守候的地方,等着他的儿子、儿媳、孙女回来。任着这老树,日日陪伴着他。看着这树日日老去,爷爷亦日日老去,终究逃不过病魔的手掌。爷爷走了。农村的条件不好,待我们一家回归,爷爷已经在叔叔、姑姑的照顾下下葬了。他终究没有等到他的孙女甜甜地唤他声,爷爷。只留那沉默的枇杷树、那石凳伴着我,换它们来守候,我们的回归。我回来了,爷爷走了。再也没有人伴着我玩,再也没人抱着我,说:“丫头,要常来看爷爷。”再也没有人与我一起吃枇杷,摘小花了。再也没有那个苍老的背影在石凳边,树下,等待我回归了,再也没有了……重新回到后院,坐在小凳上,树下,像爷爷一样,剥着枇杷,一个又一个。我想让您在枇杷香中息下,那香味淡淡的,萦绕在鼻尖。泪珠子打在石桌上,一滴接着一滴。我拿起一个枇杷,轻轻咬了一口,仍旧是枇杷,却不是那个味道。少了爷爷,少了爷爷盼等离人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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