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起的这么早,站在阳台上,第一次发现,其实朝霞也是很美的。朝阳的光辉洒在云里雾间,虽有一种陈年油画的粗糙感,不过还是给原本单调的天空带来了不少诗情画意。
欣赏了一会儿,觉得阳台上实在是太冷,便退回了屋内。寒流居然从西伯利亚一路突进到了广州,明明前天还穿着T恤和同学一起打球呢,昨天却只能披着臃肿的外套去上学……冬季来的太突然了。
吃早饭时注意到在书架的角落好像藏着什么,抽出来看了一下,是一个装了半瓶硫酸铜溶液的瓶子,谁送我的也早已忘却了,只是隐约感觉有点心痛。湛蓝的硫酸铜看上去是那么的纯洁,就像太平洋中心的海水一样,总觉得看过后心情应该会好。正要把瓶子放回去,看见了一张便条纸,好像是因为经过太长时间了,原本粉红的纸片微微泛黄,脆脆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上面用不熟练的行楷写了几行字: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很好人
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挺我
尽管我让你背了很多黑锅
总之呢我到那边不会忘了你的
要记得我们永远都是最佳拍档
终于记起,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虽只陪伴了我4个月,却让我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教室外的百合花香飘到教室里,很香。老师领着一个女孩来到我们班上,她没有丝毫胆怯,非常大方的看着我们,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她眼睛很大,睫毛,因此我总是说她像动漫里的美少女;她也总是反过来拿我的耳朵开玩笑:“你看你的耳朵,一边多一块肉,一边少一块肉,像变种猪呃。”对此我也没话说,毕竟习惯了。她跟我一样,都会弹琴、画画,也很会唱歌,所以我们两个从见面开始就是好朋友。
快乐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暑假的一天,不算是月明风清,不过还是有少许意味的晚上。我们两个背靠着背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自己在白天发现的趣事,心情就像那天的月一样。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不自觉感慨到。
只觉得她身子颤动了一下,始终没有回应我这句话。因为心情好,我也没有多想,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谈我们的天。
我们一直聊了很久,觉得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我便站起来:“回家吧,明天再有什么事情再好好聊哈。”
她仍然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深灰色的衣服在月光的照射下使她看上去就跟一件石雕一样,我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虽觉得不对劲,不过我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大事,毕竟我们都是好运的人。
只见她头侧了一下,好像是在摇头:“跟你说一件事好不好。”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算是踏实了,没事,肯定没事了:“好啊,说吧。”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还有点哭腔。
她抬起头,双目紧紧注视着我:“我要去……要去英国了,因为爸爸的调度。”
我呆愣在那里,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只觉得吹来一阵风,很冷。
她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又拿了一张便条纸包在瓶颈上,放在了我的手上:“这是我自己调的,里面掺了些你最喜欢的百合花汁,就算是因为它你也要记得我。”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到我点头她表现出放心了的样子,随即逃出了我的视线,我尝试去追上她,才发现我的脚不允许我这样。我掏出手机,按下早已烂熟在心的电话号码——一次,没人接;再来,还是没人接;第三次,仍然是没人接……再后来她干脆就关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淋在身上,很冷,彻心的冷。
忽然觉得脸颊痒痒的,才发现我自己在流泪。我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妄想着“我一点都不伤心”。可是我终究还是遏制不住伤心的情绪,只得任凭眼泪往下流。
模糊中,好像又听到了那句熟悉的话:
我们两个人,永远都是好朋友,一起唱歌、一起画画,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