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收到一条短信,原文是这样的:“在做么子?我是你兄弟涛,从你哥那化得的你电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恍然大悟:是他!
他是我堂弟,是我三伯的儿子,也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他从小成绩就不好,成绩单一发下来他就会藏好或者是撕掉,任他父母怎么打骂只是大哭,却怎么也不肯交出来,最后都是邻居看不下去了,去劝他父母。五岁时,我搬家了,相隔很远,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几乎没有了。
又过了三四年的时间,他从母外出打了,他无依无靠,不得不住到了他外婆家,我爸妈也经常拿他的命运来激励我要好好学习。总之,我们几乎是见不得面了,有一次他大病,他外婆带信叫我们看看。我去了,看到他却让我平静不下来:薄薄的被子只遮住了下半身,他紧闭双眼,好像十分吃力,汗水湿了头发,看了我们一眼,又吃力地紧闭眼。说:“浪哥,这么远他也来了呀。”我无言以对。我们没坐一阵就走了,我只看到了他那吃力的紧眼,这次,他话不多,只有一句。
又是一年,他和几个亲戚来我家拜年,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又看到了开朗的他,话依然多,红了头发。但我明显感到他对这来之不易的一次见面并不感到留恋,我那时不懂,那是起伏而神话的岁月让他明白:人活着,永远只有自己,周边的一切都会过去,而过去的,是不必留恋的。他学了打牌和抽烟,发牌的时候,他用舌头把烟移到边,嘴角稍翘,那只眼睛也就被烟熏成一条线。发完牌,用手取下烟,然后大骂:他妈的什么烟……他妈的……
三年了,我们都十六岁了,他也外出打工三年了。我回复了他的短信说我刚下晚自习。他说:“你们读书比老了们上班还累,老子都睡了一觉醒了,干脆你到我这里来,五十块一天!呵,还是不要来了,老子还等沾你们知识分子的光。”看完我笑了,岁月终于没有压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