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姨又挨那人的骂了，这已经是第N次了。也许是曾经挨打挨得太多，骂倒成了恩典。她不再像以往那样，跟姨母们倒苦水，第二天依旧跟大家谈起家长里短来，只是无关她自己。“妹，这样烂透了的人，留着干什么？”八年前的一天，在小姨被家暴之后与姐妹们的小聚中大家都这样说。“他一个浑人，我也无可奈何。”我当时是在书房，她们在客厅，虽隔了一道墙，仍听得清她们的谈话。只听她们说到要将家暴照片拍下来作为证据云云，一个个说得气愤不已。只有小姨自己，只是一边哭，一遍数落着那人的种种罪行。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和好将就过了。那时，小姨还只是一个商场导购。那人什么也不是，闲在家中，总莫名其妙地生些事端。小姨工作辛苦，回家还要为他做饭，晚了一刻，那人便拳脚相加。那人还时常跟踪小姨到商场，见到个男顾客向花姨询问，回家便是一顿暴打。上进之心弗如寻常男儿，嫉妒之意更甚古今毒妇。事实上，小姨是姐妹中穿得最朴素的那个，分明是年纪最小的，眼角却满是细纹，眼底还常常带着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乌青。那时，小姨家实在困难，仅凭她的薪资也只能勉强供给表哥的学费，家里的生活。为了改善家中生活状况，小姨不得不重头开始，在姐妹们的帮助下，她终于在房地产行业站稳了脚跟，收入更是可观。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小姨付出百倍辛苦地维持这个家，而那人似乎什么也不做，只凭着暴力与凶悍，便理所当然地不劳而获。我更不明白，为什么经济独立的女人要受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的摆布。为了一个家的安稳么？有这样的人在，怎会安稳。也许，小姨早已失去了自我。在长时间的压迫下，她甚至开始帮着那人说话。也许是不想背上“吃软饭”的骂名，那人开始出去工作，但总做不长，不是嫌弃公司制度严苛，就是嫌弃同事无能，再不然就是嫌弃老板不重视他。而小姨呢，却总是附和着，“对呢，新公司的老板器重他”、“对呢，那同事不行”。在那人跟前，她没有任何话语权。那人只会打着一家人的旗号对她进行道德绑架，离间姐妹们的关系。我不知道小姨是否被他蛊惑，但即使是没有，她在那人面前依旧是只温顺的羔羊，任他欺凌。这样的人让我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