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似乎从不是一个理解呵护一词的人,或者换句话来说,她似乎一直在呵护别人,对我则全无。

她总帮着别人家的孩子说话,替他们解围。同样的环境下,她会先询问别人的意见,将我即将从嘴里“蹦哒”出来的话无声无息地塞回去,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真正的全部的需求。留在我记忆最深处怕是除了怨恨和不满,再无所有。

我很好奇她为何如此差别对待,难不成她自以为这是一条通往正确教育的路吗?难不成她觉得“不骂不成器,逆境出人才?”这些问题总萦绕在我心头,直到那次肆无忌惮的宣泄过后,才得以解开。

有回在同学家玩,对方提议比谁先能跳起来碰到天花板上的吊灯为胜。胜负欲极强的我拼命向上跳起,对方也毫不示弱。这样你争我夺的“赛况”持续了十分钟后,一阵敲门声传入耳边。我赶紧把同学推到了书桌边,嘴里叨念着:“快坐好去,我嗅到了我妈的气味。”场面甚是慌张。手抖抖索索地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意料之中的身影,母亲大概是想准备开口骂我的,身后却出现了同学妈妈的怒斥声:“你们刚刚都干了些什么,楼下的人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我女儿提议的,该骂的是她。”母亲伸手及时制止了这场腥风血雨,准确的来说,是这场关于同学和她妈妈的争执,而我和母亲的战争,才拉开序幕。

在很不屑的瞥了我一眼之后,母亲离开了这不宜久留之地。可就在这一瞥中,我的年少气盛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我毅然离开了同学家,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还“瘫”在沙发上看着晚间新闻的父亲明显感到了我的怒意,摇摇头,看似自顾自的喃喃道:“真不领情。”“什么领不领情的?”正逢气头上的我把任何人都视为撒气的对象。父亲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肯定又和你妈吵架了。说吧,又为了什么事。”听罢我这一长段极具主观色彩的阐述,父亲沉默了。他似乎思考了许久,才吐出几句浅显的话来:“你本做错了,不管错多错少,身为长辈,理应教训你。你母亲替别人解围,又何尝不是想让你不那么难堪。”

可就这么几句话,够我读懂十几年。哦,母亲,原来你从不是只护着别人,犯错的亦有我,要批评的亦有我,别人家长批评的不只是自己孩子,怕是不便明说。其实瞪一眼瞥一下实在是太过“肤浅”的批评,却实实在在的护住了我这点不想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的自尊心。我,似乎是真的不领情了。

此刻,母亲进门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响亮急促,我没有勇气正视母亲,怕我的愧疚和母亲的急虑撞在一起。可从此以后,心却不再凉,不会再多虑。我要好好理解母亲的用意,留住母亲那“微不足道”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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