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姥姥看大的，我跟姥姥是最亲的。

5岁以前的记忆很少很零碎，但是对姥姥的记忆却很清晰。那时，她的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她教我唱儿歌，她带我出去玩儿，她接我上下学……童年里，似乎装满了姥姥的气息。

后来大了，和姥姥分床睡。再后来，姥姥从我家搬了出去。虽然说同样天天见到，却感觉没有那么亲近了。再见到了姥姥，总见她定定地看着我，喃喃道“人长大了，也变了”。我每次去她家，她都很开心，忙上忙下，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到我面前。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她走到我跟前，拍拍我，“东西都放你跟前了。别光玩儿，别忘了吃。”我扭头一看零食摆满了一床头柜。

临近高考。由于姥姥家离学校近，我就搬到了这里。本来一直早睡的她，总是熬到我回来。经常开着电视在沙发上睡着。我进门后还没走两步，她就咯噔一下醒过来。“回来了？”然后睡眼惺忪地拿着水果刀问我是吃甜瓜还是吃苹果。再帮我削好皮后递给我。我咔咔地啃着，她就在一旁跟我说话。我能感觉到她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从芹菜的价钱能一直聊到她今天看的电视节目。但每次，我吃完水果，她的话题就戛然而止，接着便催促我洗洗早睡。她怕耽误我时间。

我帮姥姥定了5：30的闹铃。我5：40起，恰好有10分钟的做饭时间。但她总担心我会迟到，或者是我吃不饱。5点不到就起床做饭，然后算好我洗脸刷牙的时间。在我坐到饭桌旁的那一刻，热腾腾的饭菜出锅。而且每天，总是非一般的待遇——四菜一汤。我真的没有夸张，我早饭吃的比晚饭和午饭加起来都丰盛。我吃饭时，姥姥在旁边看着我，说着昨晚没有说完的话题，而且她还不让我答话。理由是，早上这么紧张，多说句话就少吃口饭。我有些哭笑不得，又一阵感动。

每晚回家，远远就望见家中的灯光，在整栋楼的黑暗中特别显眼。开门进屋，姥姥又撑不住睡在了沙发上。

客厅柔柔的灯光下，一颗削好的苹果，静静地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