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的二月,依然炎热,空气的粒子互相碰撞着、摩擦着、叫嚣着,将小小的烈火弹到人们的身上,怪罪着天上的太阳。
下午五点,如正午一般火辣辣。这家在所谓的“市中心”的餐厅成了唯一的荫蔽,而现在,早早吃完饭的我们只好离开。
走出餐厅约摸有了十分钟,“我的墨镜!”妈妈失声大叫道,“怎么啦?”几位同行的家长问道。“掉在餐厅啦!”妈妈迅速拉着我回了餐厅。
我们冲回餐厅,妈妈拉住一个服务员努力地问着有没有看见一副XX牌子的墨镜,服务员想了想,答复没有。我这才看清她的容貌,黝黑的脸颊在灯光照耀下红彤彤的,黑里带棕的发略微蓬松,即丝毫不乱地扎在胸勺后,高高的,显得精神焕发。她的眼睛不太大,黑色的杏仁被一排小刷挡住,如一汪清泉,绽出柔和的光。她身穿着服务生的制服,明显有些旧了,却纤尘不染。
妈妈仍是那般怒气冲冲,服务员看着她,嘴角抽搐一下,两道浓眉间轻轻浮出一个“川”字,眼睛往下看着,叹了口气,领着妈妈在餐厅里到处翻找。
她在柜前蹲下,将所有盘子与东西取出,仔细挑着,不时地用手指着,看向妈妈,唯一不变的,是那服务员脸上的浅笑。就这样,服务员耐心地等待着妈妈在餐厅里翻箱倒柜。
可是,找了许久,墨镜仍然不见踪影。妈妈大怒,冲着服务员骂到:“穷山恶水出刁民!捡了眼镜不还!无耻!”妈妈气愤地挥着双手,那位服务员不断地弯着腰道着歉,上唇抿着下唇,两手恭敬搭在身前,看上去那么无力,那么委屈,如一朵即将枯落的花。
不一会,她走上前,示意妈妈再找找。她眼里的真诚与嘴角的笑意似乎在提醒我是我们错了。回想起刚才她一次又一次的蹲与起,微笑与弯腰,我心中顿生一缕缕歉意。此时,她嘴角的笑,仿佛如一朵初生的花苞。
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时,我居然在妈妈的包里找出了眼镜!妈妈像被雷劈一样目瞪口呆,然后就不住地向服务员道歉。而那服务员像没事儿人似的,脸上仍然带着那如沐春风般的笑。
这位服务员姐姐就如一朵花儿一般,一朵在墙角默默绽放的小小花儿。晴天里,她随风绚烂;漆黑的夜里,她依旧和煦地笑着。
愿世间生出一片花朵,
花朵的名字叫微笑。
愿世间多出一种精神,
精神叫不卑不亢。
即使在低入尘埃的角落,
也能坦然地,如一个战士般勇敢,如一个孩子般真诚。
柬埔寨的夜,那么宁静,柔和的晚风悄悄送走了浮燥。这里,我遇见了一朵名叫微笑的花,绽放着属于自己的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