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跃出地平线,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我睡眼惺忪,晃了晃脑袋,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不让自己再次栽倒在被窝里。
已经答应好要去那个有梨花树的山坡摄影,不能迟到。我挣扎着下床,虽然已是春天,春意正浓,可清早时候还是有些料峭寒意,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盆冷水让我迅速从朦胧状态中清醒,洗漱完咬着一个三明治开始收拾摄影装备,不大一会就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出了家门。
“静静还没来。”“小镜子好慢啊,这太阳都快出来完了。”“老静静还是那么不靠谱。”……
“就你靠谱,不能夸夸我吗?”我人未到,声先起。后而笑吟吟的在上山的路上看着他们。
山坡上的人一见到我的身影出现,兴奋起来了。
“抱歉哈,被窝太暖和了,你们带够衣服了吗?别感冒了。”我揉了揉鼻子,笑着说。
“我们都准备好啦,你先支架子吧。”说话间晨子来到我身后给我披上一件外套,“身体这么差还穿这么少,你当真不要命了。”她责怪着。
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摆好镜头后朝他们挥了挥手。“镜头准备好啦!”
他们雀跃着跑来,明明就一群要奔三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笑着摇了摇头。
“来,我说三二一一起跳!三——二——一!跳!”摄像机的咔嚓声被我们的欢呼声淹没,头上那轮朝阳正红。
收好摄影装备,我眯了眯眼看着这个山坡,有些不舍。
“我订好了机票,要不要去维也纳看看我种的向日葵?”我问。
“可以啊,什么时候种的?”有两个人格外兴奋,异口同声地问,然后不约而同转头对视,随后哈哈大笑。
“很早之前种的,打算有时间带你们去看,今天不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微笑着说。
于是乎,一帮人又浩浩荡荡地去往维也纳。
金色大殿奏响了交响乐,阳光明媚,那一片向日葵田更是熠熠生辉。
我们找了个树荫席地而坐,面朝花海,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做彼此的向日葵吧,无论彼此的光芒多么耀眼,都不会被灼伤。”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眼前人突然慢慢消散,甚至连身边的景物,都在慢慢化为虚无。
我慌了。
我伸出手想要拉住身边的人,却发现他们与我早已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我们该走啦,对不起,留你一个人。”他们略带歉意,对我说道。
我疯狂击打着那面看不见的屏障,哪怕满手鲜血都未曾停止。他们在那屏障后面,也只是带着些许歉意对我笑着,在那葵花田中,在我茫然惶恐的目光中,离我越来越远。
周围的景色忽然暗了下去,我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掉入了一团漆黑如墨的水中。
我向来不谙水性,在水中吃力地挣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面越来越高,光亮越来越远。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缥缈的歌声,似远,似近,听不真切。
“青山薄,西周少年笑倾城,再伤情也不过是荒唐梦一场……”
《荒唐一梦》……是谁……是谁在唱……
这是我脑海中最后的意识。窒息感又一次淹没了我,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凌晨三点十五分,天还没亮。
我呆呆的坐了一会,缓缓伸手抱住膝头,把自己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闭上了眼睛。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那些黑暗;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那令人心碎的现实。
可我还是一个人,没有人陪我,也没有人懂我。冗长的黑夜中,我独自行走着,任凭自己被黑暗侵蚀,也不愿寻找光明。
我累了,地狱好冷。
我站在生命的长河边,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篮子,妄图去留住什么,去网住什么。可到了最后,还是只有那个篮子陪着我,陪我网一场注定会碎的梦。
我留恋梦中的温暖,我愿永不醒来。只是……我们最后都走散了,星光,也暗了。以至于哪怕是梦,他们也不会长留。
荒唐,还不是留我一人,在这苦海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