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那一棵老树。

老树生长在河边石头缝隙之间的。应该有上百岁了吧。树好高呀,像一直伸上天去。我小时候老想着有一天我能攀上树顶,攀上树最高最高的那个枝丫,那样我应该就能触到天空拨开云层,虽然有摔下来的风险。

老树的树干可粗了,我再怎么张开双臂也环抱不住它。树皮十分粗糙,像是大片的鱼鳞布满了树干,但又像像没有搅拌好的水泥糊糊,在树的疙瘩上形成一个个水纹似的圈圈。

老树是茂盛的,每一簇枝头上都长满了绿绿的叶子。它好像从来未枯黄过,就这样一年四季都绿着。但,又或许是我从前没怎么关注它。或许是,我冬天压根儿不出门,更何况是河边。

老树是从不开花的,我确实观察到了。当一些树在春风的吹拂下都让枝头变得花花绿绿的时候,老树则一身绿装出场,棕色夹克配更大片的绿裙摆,一点儿也不逊色那些繁花盛开在枝头的树。它是骄傲的,它不会为了讨好春风而让自己变了色调。不过在秋风来临时,他也会同大伙儿一样,伤感地落下些泪水——绿色的泪水在河边漂流而下,他们替古树向那些枯去的花草投去自己的一份鼓励。“明年春天,我们再见。”这是它们的告白。

老树较粗的大枝干总是向同一方向伸去,我认为它们指向的是南方。

老树有几根水桶大的柤枝伸在水面上方,约高出一米多吧。我喜欢坐在粗干上,掷几块小石子,随心所欲,自己也不清楚最后会落在哪儿,但大多都会在水中,渐沉渐深,直至与河底的大石块摩擦发出了声响,也许是“咕咚”一声,又也许是“咯哒”一声,这只有那些被惊吓的鱼儿才听得见。在看时不想入水,我也会坐在树干上,把腿晃几下,这种感觉就像把腿伸入水中是一样的,风的阻力变成了水的阻力。

老树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在炎热的季节里,男孩们会像跳水运动员一般,一个接一个地从枝干跳入水中,水花四溅,水里有他们打湿的面孔,他们又会游上岸,再次爬上树,跳入水中,乐此不疲。而有几年夏天,雨不常下,所以如果跳水一头栽进水中,说不定要立马喊人救命了。

在这儿,我们拥有的快乐与清凉都记录在了秋天随河流而下的树叶中,也许带着苦恼,都一起去了远方。第二年春天,又是在这里,开始新的一页篇章。

初一:宋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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