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那渐远的身影

过去,我以为,无论怎么样,一切都不会变,现在才明白,我们一直在改变,原先那很近的距离在渐渐拉远。

我对外公最早的记忆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外公身体还很硬朗,经常下地劳作,我也经常跟着去。和熙的阳光照在水稻上,也照在外公额头豆大的汗珠上,闪射出金色的光辉。外公对种田有着一种独特的感情,他种了一辈子的田。在那时,只有日落西山了,他才肯回去,我跟在他身后,他扛着把锄头,身形很瘦弱,算不上高,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那年外公生日,我画了一张画给他,这只是很普通的画,谁都画得出来,然而,他很高兴,眉开眼笑的,把他当宝贝似的

待六年级回去看外公时,我看到他把那张画贴在墙上,过去三年,那张画还是保存的完好。外公比之前衰老了许多,听力已经不行了,要大声吼他才能听得到,他还是很喜欢去田里,但是次数少了很多,他的背越来越驼,走路有些吃力,他渐渐失去了那种生命的活力,那时我尚未意识到,外公正在渐渐远离我。

去年放假回家乡,他认不出我们了,他是靠我画的那张画来记我的,他已经不能去田里,顶多只能在家里走走,更多的时候是呆在床上。看着外公在地上一步一步缓慢走动的身影,我感到眼睛有些酸涩,有些难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受,明明外公就在我的面前,却感觉早已相隔甚远,远到犹如他在世界的另一端,与我遥遥相望,我想质询外公渐远的身影,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命,我是追不回的。

在不久前,传来外公活不了多久的消息,他忘了所有人,也忘了那张画,亲人发来一张照片,他躺在病床上,他比之前更瘦弱了,皮是贴在骨头上的,血管,骨头上的轮廓清晰可见,他是半脚踏进棺材的了,我仿佛能看到死神在他身边徘徊随时准备收割他的生命。我望向窗外,一颗衰老的树,树上只有几片寂寥的叶子,风呼啸的吹着,那几片叶子也有些撑不住,一边是也快要掉光的树,然而在另一边,是常青的松柏。我意识到我们的距离有宇宙的一端到另一端那么远,然后,不知何时,我们的距离是阴阳相隔。

每个人都在渐行渐远,外公已经离我很远了,我知道,我追不上那个身影,现在唯有珍惜所拥有的,以后才不会抱憾。

闽ICP备2021017268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