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说

1

新来了一个打扫楼道的人,一个男人,听别人叫他刘叔。听住在7楼的一个高中的学姐说,他很凶。

一天放学回来,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两个小孩子在吃糖,吃完之后糖纸直接扔在地上,正巧刘叔经过,大声吼道:“那两个小孩子,别跑!你们多没教养,乱丢垃圾,再乱丢我让你们吃了!捡起来!”语毕,两个小孩不禁“哇”地一声哭了。

我在一旁,细细端详刘叔。他不高,大概一米六七,比我高不了多少,长得一般,头发和我一样卷,嘴唇很厚,皮肤呈古铜色,满脸黑痣。刚刚的愤怒让他面目更狰狞,难怪那两个小孩子会哭,我想。

2

一星期后。楼间以跟住户乞食为生的那只黑猫经常来翻我家放在门外的垃圾,经常弄得狼藉满地,我只好自认倒霉打扫。自从刘叔来了之后,我上学看到满地垃圾,本想打算放学来打扫,放学回来却发现垃圾不见了,地面一尘不染。

谁干的呢?

3

疑虑一直萦绕在我心中。这儿的住户,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人,我不敢奢望他们能如此好心。不久,我生病了,请病假在家。自然,早上起来我发现门前的垃圾还是被猫光顾了。闷了一天的我出门看了一下,突然看到了刘叔,他在奋力地清扫垃圾,老练地挥舞着扫把。他突然发现了我,对我一笑:“你说这猫,真讨厌。”我也淡淡一笑:“是啊,刘叔,谢谢你打扫了。”

刘叔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乡村人纯朴的笑:“不用。”他拿着扫帚和簸箕,又上楼打扫去了。

4

曾经有点相信刘叔很凶的我,开始动摇了。其实他是一个很纯朴善良的庄稼汉,在我生病期间,他每天都来清扫我家门前的垃圾,扫完了便会默默离开,谁也不惊动。偶尔看到请假在家的我,他会很亲切地问我病情好转了没有,露出乡下人特有的憨厚表情,我同时也给他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

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以貌取人?包括那个高中的学姐,据说她的成绩是年级第一。

5

我和刘叔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无法冲破的感情。我病痊愈,回到了学习中去。每天我奋笔疾书的时候,都可以听见刘叔扫地的声音,沙沙声,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这声音让人很烦躁,在我心里却似无可比拟的天籁。

这沙沙声是一曲劳动者之歌,它谱写出城市中仅存的朴实无华,无情地批判那些在名利场的人,无词,却胜过有词。

(“小姑娘,生病了?”

“你说这猫,真讨厌。”

“病好了?回到学校要好好学习啊。”……)

6

刘叔以前在我印象中的恐怖早已烟消云散,余留下的只有那个亲切朴实的刘叔。他朴实,是因为他不会用任何做作的方式来显摆他以一人脏换多人净。他亲切,是因为他爱憎分明。一切对于他的批评,都是错觉。

听说,毕竟只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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