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14)

门卫换成了一个“高杆子”,样子长得连“包租公”都不如。他操着潮汕口音,因而成了室友Lindy的福星。这样一来,Lindy就可以随进随出,而不用再按规定老掏身份证了。

高杆子不愿花钱租房子,便住进了物业办公室里间的一个休息室。因为年纪相仿,领导和高杆子一下子就混熟了,两人还合资买回了一台二手电视机,这以后,晚上下课后Lindy和Tomson总要跟着领导当电视迷。

我自小就在父亲大人“某学生连精彩的二百集的《包青天》的一集也没看过,最后一举成名天下知”之言的诱导下,我很少看连续剧的。因此,我把目标转移到在路的转角处的杨姓联防队员身上。他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所以我管他交纳“杨兄”。杨兄讲着带有磁性的普通话,与河北的他交谈,使只说正宗白话的我有种如出国的感觉。

杨兄每天傍晚5点上班,一直值班到第二天早上6点,即便是下雨天,他都得守住岗位----政府要考验我们的战士,所以杨兄他们是没有坐保安亭的机会的。故而为避风避雨,躲避在墙角或者屋檐下是唯一的办法,而杨兄依旧挺直腰杆,睁着大眼,威风凛凛的。

家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字眼,仅仅这一个字,就让多少的游子为之魂牵梦绕,彻夜难眠。回家看看,对于杨兄来说,这还是一个遥远而迫切期待的梦??四年了,整整四年没见过家里的老老少少。当忆及和儿子堆雪人的那段日子,杨兄笑得两眼泪眶眶的。

领导的家人托人带来了老家糯米粽之类的风味小食。我给了杨兄两个,他大口大口地板吃着,还说:“这实在太好吃了,等挣够了本钱定要在老家开间‘广东小食馆’,要是你去捧场,必会给你打个七五折!”我说要免费才行。他可严肃地说:“人情归人情报,数目还得要分明??天地下没有亏本的买卖,这‘免费的’也就甭提了。”顿时,我感觉到言下之意有使咽下去的气变成根翅似的,特别的难受。

我忿忿地说:“将来我要是当个官来着呢?”

“照收不误,”杨兄对我这个想法显得非常激动,“官场暗得很,原来善良淳朴的人,一旦当了官,大都变得势利起来,有时还失去了理性。”原来杨兄前年这时候还是一家木器加工厂的员工,因为把手指夹进机器里,裂了一道缝,手指被缝了十几针。手术后,厂方非但不愿支付劳动合同里明文规定的工伤赔偿,反而还要他赔偿因他出事而停机器那几分钟的损失。可怜的他束手无策打起了官司,可快两年了都没有好消息。前些时候听先前的工友人说,那厂长与庭长是表兄弟来着……杨兄说着,眼里充满着无奈的泪水,于便我的双眼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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