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垂死,也将要在重温少年的梦中离去。
现在似乎我总是在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有人来问我原因,我也是一样的回答不上来。这不禁使我想起了孩童时代的一些事。
那时候父母总是吵架,至于吵的是什么,现在我也记不清楚了,也从没有想到过要去记得。
春风似剪刀的二月,我用了我所有的零花钱为小妹买了一个风筝,她就欢快的跟在我的后面往家里走。
到了家,我们甚至连一声妈都没有喊出来。他们又在吵,吵的厉害。小妹就立在门的旁边动也不动,似乎一切的事情待习惯了之后都是这样。小妹一如既往的哭了出来,我在这样的哭声之后说:闭嘴!别哭了……
我想要拉了她走开,可她总是往后面靠,不愿意跟我走。手里的风筝都快要捏坏了,我于是自己离开。
出了门,靠在墙角,等着,我知道结果会是母亲抱着小妹出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
事实在被验证了很多遍之后仍然是这样。母亲抱着小妹出来了,而她的手里还是捏着那个风筝。
“去哪?”我问。
母亲把小妹往上抱了抱,说:“都行,到地里走走?”
我们于是向家里地的方向走去。 三个人偎依着,坐在地上,小妹似乎睡着了,流过泪的地方在她脸上被风雕琢着,那样的痕迹在多年之后我仍然不能描写,直到见到了河流源头的辫状水系。她的小手仍旧紧紧的抓着风筝,风渐渐的有些大了,扬起了一些沙石,慢慢的将她从母亲的怀里苏醒。
“妈,我们放风筝吧”她仰起了头看着母亲,松散的发梢档住了她哭红的眼。
我把风筝取过来,在地里跑了一圈又一圈,可总是放不起来,那纸鸢的头就像是挂了铅一样往下坠。妹妹看着这样的我,笑了。
“不行了,根本放不起来。”
母亲捏了风筝线,示意我迎着风举起风筝,接着我松手,母亲一拉一拉,风筝就起来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放线,这自然是很好做的。小妹从母亲的手中接过了线,象模象样的拉着。
那风筝线在不远处就隐去了它的身形,我看到的只是一只鸟一样的飞虫。怕是上面的风太大了吧,风筝线突然的断掉了,这又惹了小妹哭鼻子。
“不哭了,回去我再给你买一个。明天还来,还让你放。”
我一直没有敢看母亲,那没有表情的面容,使我骇然。
看着飞远的风筝,我恍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宁愿自己就是它,能没有牵绊的飞。若我远去,将头也不回。
多年以后,我向母亲提起这样一回事,说到了最后一句话,母亲问为什么,我没有做答。
变故之后,相随着父母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我初初的知道了有梦想这一回事。当时,是要写作文,大家写的都是做科学家,文学家。我也就不甘示弱的写了画家。大约是因为这样:作文是需要做作的,而总是有人比我更做作,所以我永远不行。当明白了写出来的东西只是停留在纸上的时候便决意不再写了,不知道是自己的不幸还是他人的不幸,上我听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我又要为那些描绘崇高理想者写痛心疾首的文字了。
这期间,也不知道坏了多少人的好梦,自己为这鲁莽而懊恼过多少回。
直到有人对我说:你好冷血!
这不禁使我惊出了冷汗,从什么时候起我和这样的两个字挂上了勾。
后来,熟悉的人都被命运支走了,而我也不在原地。那里的空白被别人填上了,我们则去填了另一些人的空白。
我的科学家,文学家们。这个画家已经不再画画,怕没有能力给你们画像了。
如果曾经的约定还有效,那我想你的此时,你定是在想我了?我们还能再见吗?我的朋友。
最美的相逢是要用后来的接触做续的,很幸运的吧,我都拥有过,单只是少了一个好的结局,但至少我还是可以把它叫做凄美。
“走吧”
“去哪里”
“后墙的花开了,不想去看看?”
……是,那里是有花开了。可没有结果。
稍后,我想,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只因为是在梦里所想,与现实无关。
什么都没有的我们,用什么在一起呢?所以你的走,我并不挽留,或者,我找不到挽留的理由。有人说:当你太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就要选择放手。如果这话有理,我也将宽恕我的无理。
这大约是我做的最长久的梦,而且沉沉的陷在梦里,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