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代,生性爱笑的我,会对着盛开的鲜花,南飞的雁群,摇响银玲般的笑声;学生时代,两袖清风却笑对人生,经常和朋友们一起放飞笑声,体验人生和种种快乐和欢愉;师专毕业,放眼校门外广阔的天空,展望腾飞未来,不禁笑意四起,淹没其中。
踌躇满志的我,在经历毕业分配的大风大浪时,却被抛到了一个从未涉足过,甚至几经打听才驻足的小镇,可笑的是只在杂乱的小镇蜻蜒点水式的小憩了一会儿,又被农用机船摇晃到了下属的村小。所有的豪情、壮言,在乒乒乓乓的机器声中,在左右的晃荡中,从翻滚的胃中奔涌而出,溢满船舱。于是灵动的笑肌被沉重的心挂得纺丝不动,空白处凝重在悄悄的填补。登陆之时略感的踏实,又很快被眼前的景致冲刷。在偏离村户的田野中竖起一幢半旧二层楼房,铺开一片长满杂草的场地而已。审视再三,仿佛找不到一个有人情味儿的角落,能让我这个背井离乡的人寄居的。跟随校长来到一间挂着办公室门牌的小室前,零乱的样子显示出了搬动时的仓促,僵立的我忘记放下沉重的行囊,自然更顾不上已勒红的双手。
夕阳已西斜,校长说了一长串关切的话走了,留下空戚戚的我。环视着空空的四壁,吃喝拉撒多功能的斗室,肺中的废气一阵阵地上涌。阵阵的叹息惊动墙角酣睡的蛐蛐,惊得他们四处逃窜,仿佛对新主人不太满意,而几只骄傲的蚱蜢,却长驱直入,显示着自己娇健的身姿。此时窗外夜意渐浓,形态万千的小虫穿窗而入,围着灯光各显其能,跳起华尔滋圆舞曲、斗牛舞,为他们伴奏的是一向粗声粗气的青蛙先生和习惯慢声细语的蚊子小姐。面对黑漆漆的窗外,挤出一丝苦笑,嘴角滚玉般的泪珠仿佛是对我的“微笑人生”画上透明的句号。
受了一夜空虚、寂寞、孤独侵扰的我,抓着被蚊虫访问的肌肤。拎着前人警告,提着沉重的心走进课堂,看着乱七八糟的桌椅,不乏脏乱学生,严肃的表情上激不起一点波浪,讲完该讲的内容,站满四十分钟,仅此而已。不敢奢望的收获也愿付出辛劳,一个月一晃而过。一天班长从雨过未干操场上抓回两个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干净处的学生,于是积蓄已久的怒火随之喷涌而出,不分清红皂白把乡村孩子应有的罪状从头到脚全部倾倒,直至两人都泪洒衣襟才熄火。班长怯生道出的真情,让我张嘴惊沱了半天,原来两个好朋友在为我的事而打架,分歧点是“我会不会笑”,面对三双天真的眼睛我无言以对,僵硬的脸上更加僵硬,挥手让他们出去后,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惑了半天,我现在还会不会笑呢?白灵鸟折了双翅便哑了动人的嗓子吗?在反思中冒出三年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人被老虎追,慌不择路地跑到了悬崖边,刚好有一条藤条,他就满心欢喜地顺藤而下。爬到中间的时候,一只老鼠开始咬这根藤,快咬断了。他向下望是无尽的深渊,向上看有老虎张开巨口着他。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手边不远处有一串鲜红的草莓,他摘下来放到嘴里,不禁赞叹:“好甜啊!”记得当时我看完后不禁哈哈大笑,现在想来,故事是残酷的,但更值得欣赏的是那个人的勇气和珍惜“此时此刻”的精神,难道我的微笑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在逆境中微笑不就更能教会学生人生真谛吗?于是对着镜子拉动沉睡已久的那几片肌肉,虽然略显僵硬,但确也是良好的开端。
保持姿态走进教室,精神饱满地走上讲台,对着满室的惊讶嫣然一笑,略显轻松地讲完了全部内容,孩子们一向沉闷的脸上也激情飞扬起来,一向压抑的教室也欢快跳动,此时才发现孩子们像面镜子,在我微笑的普照下,镜中的每一张脸都很可爱,每一种微笑都很动人。顺理成章讲述了许多逆境地中微笑的故事既为说服自己,也为提醒孩子们延续微笑的必要。铃声响起,走出教室踏着满地的阳光,心情随之有节奏跳动。孩子们兴奋的笑声冲出教室向我扑来,我陶醉于其中,不禁怦然心动,原来微笑有着那么大的魅力,原来拥有微笑会那么灿烂。
于是乎教室中留下高高低低微笑的音阶;操场上留下“老鹰”与“小鸡”欢快的足音;田野中袅袅的炊烟舞姿悠雅,转移了垂涎的视线。原来微笑会有那么大的活力,拥有微笑的日子会无比幸福,于是乎课堂中忽而哈哈大笑,忽而流泪不止;下课了童音缠绵,拔动心弦;傍晚时依依作别奋笔疾书,流泻下每晚感受,积满书卷。原来微笑会有那么大的动力,拥有微笑的日子会充满阳光。
是啊,微笑是一轮和谐和的太阳,拉近了我们师生间的距离,给予孩子无限温暖;微笑是一股清风,它能吹散孩子们心头的阴影和烦恼;微笑又像一朵清新的花朵,它开在我的脸上,扎根在孩子们的心里。
因此,身为人师的我们,不论自己的起伏、顺逆、忧乐、苦恼都要把它们深埋心底,不吝啬地把自己的微笑洒向每一个学生,挥洒下一片自由、欢快、爱的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