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读书

读书这件大事,在开始之前是需要静心沐手,做好前提准备的。带着崇敬的态度,沉浸于哲思之中。这是我对读书最大的误解,但也可能是最纯净的误解吧。大学之前,阅读除了课文之外最多的就属言情小说了,但我向来不把这类文体组成的本子当做书,认为书就该是鲁迅,杨绛先生这类文人笔下的作品。在大学的开始我将看书当成一项任务,因为选择了中文这个专业,老师们几乎每堂课都会说到多看书这个话题。刚开始看书的时候我常会眼神涣散,有些字段必须重复地看,有时还需要读出声来那些文字才能有秩序地进入我的脑袋里。就这样一本两本艰难地看着,读着。在不知道是第几本的时候终于不用艰涩地强迫自己去阅读了,而是一拿起书眼神就像是长了腿似的自己跑向上次停下来的地方。那本书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读这本书的起因是写作老师让写一份读后感,而我刚好买了它。读它的第一感受是人真多,人名真长。为了能够清楚不混沌地读懂书的内容,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人物找了出来,分配了位置关系。在书读到一半的时候我把它和我以及我身边的人联系了起来。书中有这样一段话:“乌尔苏拉从家族漫长历史上重复命名的传统中得出了在她看来无可争辩的结论--所有叫奥雷里亚诺的都性格孤僻,但头脑敏锐,富于洞察力;所有叫何塞·阿尔卡蒂奥的都性格冲动,富于事业心,但命中注定带有悲剧的色彩。”它让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好像我在某一瞬间叹气的时候发出的叹气的音调和她相同,想起了她在早饭后拿着韭菜坐在窑门口边晒太阳边摘菜的场景,而在想起那幅画面的时候我坐在她以前常坐的地方看书。上周清明假,姑姑来家里替奶奶守夜的时候也让我有浓郁的相同的感觉。姑姑教我做菜时的手法,盘腿坐在床上时的姿势、体型、晚上十一点左右打出长长哈欠时带的“哎咻”的尾音,都让我有一种厚重的奶奶的感觉。让我觉得习惯似乎有一种传承性,又或者是叫做传染性,影响着或是传递给下一代,身边人。《百年孤独》的结尾是马孔多在飓风中随着羊皮卷一同从世人的记忆中根除。在此后的人世间马孔多不曾存在过,马孔多的居民不曾出现在历史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我一直在为这个结局纠结,既觉得作者给的结尾无可厚非,并无错误,但又有些不满,觉的凭什么从无到有,经历了大灾大难的马孔多就这样被不动声色地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直到我读了马尔克斯的另一部作品《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这种不满才消逝。《凶杀案》中有这样一句话:“佩特罗尼奥·圣罗曼将军是上世纪内战中的英雄,因为他在图库林卡事件中击败了奥雷里亚诺上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兴奋,为有人记得奥雷里亚诺上校而兴奋。看到的瞬间也很温暖,在《百年孤独》的世界里奥雷里亚诺上校消失在了飓风中,而在《凶杀案》的世界里他过去存在过的生命又被赋予了意义。他依旧存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上个世纪的内战里。人们不曾遗忘,马孔多不曾消失。这和“你在楼上看风景,殊不知楼上的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在你以为你自己的世界里暴雨如骤的时候,远方另一个世界里的你也许正在沐浴春风。所有的事情都有相对性,换一面暴雨也许就是春风。读书不是一件大事,不需要沐手作揖做很多前提准备,只需要一颗不躁动的心和一双不涣散的眼睛,来接受一个世界在你的面前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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