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繁花似锦,晴一直认为这是人间最美的地方。管他外面的世界多么繁华,于她,有什么关系呢,点点汗水顺着脸颊滴落枯黄的杂草上,“雨,今年你最喜欢的的栀子花开得不错呢。” ‘对啊,洁白洁白的,远远就看见了。’ 雨比晴大六年,一直担当着姐姐的角色,两人在孤儿院长大。晴对雨很依赖,连“晴”这个名字都是雨起的。今天,是一年一度晴必定要去探望雨的日子。晴靠在雨的身旁,“雨,你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八年了,你去的地方那么远,我和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想你了又该怎么办。” ‘乖,那你就更应该帮我看好他们,别让他们给徐婆婆和徐伯添麻烦,让他们乖一点,别再被人骂了。’ 徐婆婆和徐伯是孤儿院的负责人,一把年纪却仍然照顾着这八个小孩。‘上次小乐打烂了玻璃杯,差点伤到心儿,我都捏了把汗呢。唉,幸好没事,不然徐婆婆不知道该怎么心疼。’ “好。。。既然知道,你出现一下也好啊。。。”晴淡淡地呢喃,思想放空,眉头微皱,眼中一层层的迷雾包含太多的情绪,有怨,有忧,更多的,是悲,似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过了不知道多久,晴站起身,凝视着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姐,这栀子花,比我幸运。”停顿良久,又说“明年的栀子花期,再来看你。”晴走出荒无人烟却格外让她感到平和的小山丘,看天色似乎有点要下雨的迹象,漫不经心地走着,该去兼职的店了。那是一家小巷的咖啡店,客人都不算多,工资也不高,但算是唯一可以随她任意选择上班时间的地方了。推门走进员工更衣室,同事小林走到晴身边,拍一拍晴的肩膀:“晴姐你来了,我正想问一下新品咖啡该怎么冲泡,放完假回来我就全忘了,不好意思。” 小林俏皮地笑。晴答应了,走到吧台示范起冲调方法。“晴姐,那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我男朋友说今天下午来接我一起吃晚餐,但我今天是晚班,你能和我调一调时间吗?”看着小林那急切的眼神,晴说不出拒绝的话。反正,早回晚回都是自己一人。好。”晴轻轻回了一句。小林如愿以偿,便也眉开眼笑地跟晴说起她和男朋友的事,晴听着,不时点下头以示自己仍在聆听,小林越说越兴奋,突然来了兴致问晴:“你有没有兄弟姐妹,长得像不像?”晴淡然一笑:“谁知道呢。”小林愣了几秒后:“那么神秘,那你到底姓什么?几个月了,我也只知道你叫晴姐,好像不太好。”晴又笑笑:“你猜。”小林摇摇头,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继续说着她和男朋友的事。晴仍面不改容地听着,二十几年的历练,她早就知道有一些事,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对某些事也淡然多了。没有父母的依靠,虽说吃了一些亏,但也熬过来了。晴听着小林所说的“亲情”、“爱情”和那所谓的“家”,家。。。一个对晴来说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轻轻呢喃:“家。。。吗?”在晴的心里,雨就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脑海中又响起雨的声音,那是当年的一个承诺:‘你就是我的妹妹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现在。。。算了。晴记得在小时候,她问过雨:“姐,为什么你叫雨,我叫晴?差好远啊,为什么我们是完全相反的?”当年的晴不解,雨温柔地解释,说:“因为雨过天晴啊,不是挺好么,我之后,就是你。”晴记得当时,自己笑得很开心。下班,外面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晴冒着雨走回去,小小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晴感受着身上豆大的雨点,“轰隆隆。。。!”几声雷响,晴吓到蹲到地上发抖,脑中浮现出小林所说的那个“家”和姐姐,看着不断落下的雨点,晴在大雨中瑟瑟发抖,只有在这一刻,那名为“坚强”的面具才会脱落。连绵的大雨,乌云密布的天,那所谓的“雨过天晴”,晴平日里压抑的情绪在大雨中爆发:“雨,为什么你要这么早走。。。”颤抖着,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明明答应过我,现在算什么。”空荡荡的小巷中,只有晴和哭声。良久,晴发泄完了,怨过了,低声呢喃:“雨过,天晴,只有雨过了,才有天晴的一天吗,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两个一定不能陪伴彼此,注定你走了,然后剩下我一人?那我宁愿,永远下雨,再也不要晴。。。姐,你会来,好吗?”远处山丘上,那冰凉的石碑旁,繁花中,洁白的栀子花尤为清晰,照片上的人,在大雨中似乎也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