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情

爱花之人,无论何时花总在心头绽放。爱生怜,怜生怨,既败为何开?

——题记

世间之物,花长情。

春天,是细雨绵长,柳絮翻飞,花苞吐艳的时节。它会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柔软,剖开内心。伤感又忧愁,放松身体,等待毫无还手之力的侵犯,脆弱,绵软。细密又粘稠的空气四面八方的包裹住四肢,昏昏欲睡,乏懒又慵困。

那花那草那鸟叫如此轻缓,悠悠入梦。唤醒心,融进情。像恍然闯入的孩子,带着小心翼翼的好奇和不知所措。就那么一点一点沉醉在未知里,淡定从容,信步闲庭。

中国人的四月入梦的是牡丹,“热闹到不避杂乱的花”带着令人迷乱的慵懒气息,沁人心脾。红、粉、紫、白、黄,还有接近黑色的紫绛。是李唐来每代国人心底难以割舍的情。当看到十停八谢的景象,怕是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大势已去。若只能看到萎靡看到颓败,那还不如从未留伫,从未盛开,失望与痛惜渐渐涌入心头。只是不知遥远的霸王是否也如此心境。追及缘由,怕是天暖得过了,花期都乱的疯疯癫癫。世代而传的规律,突遭变动,既伤了花,又伤了人。

但对于日本来说四月是樱花的世界。那柔柔软软的樱密密相连,也可成气势,逼人而来。云雾般缭绕在梦里。樱花的花期极短,不去看怕辜负了花,去看却怕被花辜负。那声势浩大的观赏人潮里,又有几人能惬意而归?也罢,花儿只知绽放自己,无与伦比地盛大着,它开在那里等待每一个观赏的人停留驻足。这便是它的不辜负了。说到底,花哪里懂得辜负?

可人呢?他们爱了却又弃之不顾,他们诺了却又置之不理。他们总会埋怨花不似曾经般艳丽,但不知花娇时人在何方?所以不要辜负每朵花痴心的等待,就算它不似满天祥云密密繁开。

当樱与牡丹相遇相逢,这种感觉便成了妖魅。牡丹在眼前盛大的绽放,樱在视线外袅袅婷婷,一高一低,一近一远,成了细细密密相辅相勾的情。身处花间,眼耳口鼻,无处不被包裹压迫,深深陷入。有种纳兰笔下“称意即相宜”的韵味。那“拢盏花前沁心脾,酒未醉人花自益”的恣意洒脱。院深处那棵八重樱缓慢又坚定地绽开,许是知道自己迟了,所以竟铺陈成了“花天”盛景。若是只因迟来就能盛大,那么所有的等待都该值得;若花如此铺陈,那所有的残景都能明媚如新景。旧梦带着“酒地”的薄醉在眼前。花天酒地?又称了谁的意,载了谁无法言说的情?

花开惑人爱,花落惹人怜。樱落如雪最让人心疼,风过就落下大片若霜似霞。转眼枝丫就空了,那花伴着尘土的气味满天满地地倾洒。后主曾言,“砌下落花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花瓣于地面舒展书写还未完成的篇章。花落,尘起,春已过,夏已来。倏忽而至的“立夏”惊了人的心,扰了花的情。

花在春天开,在春天谢。“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谁不怜?宁被辜负也要捧心而去,怅意而归。花名对花瓣若婚姻对爱情,落花是爱情无果,秃枝是无爱婚姻。却终还是有那不离不弃的花缠住枝干,人间阖美。代代而去的春。

过去了也就如此,我们还有明天。

一千个春天在花间凋零,一万场悲喜在心间怅惘。

多少代看花人都成了谁的追忆?

花为谢开,人为散聚。何来凋零?何来追忆?

世间万物,花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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