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意味着什么呢?光阴流转忽已晚,颜色凋残不如昨。当我步入山花烂漫的季节,回过头却发现,时光的流沙已经抚平他们错落的脚印,在他们脸上摩挲出浅浅细纹,到最后我睁大双眼,却只看见他们的身影,与我渐行渐远。
我想起某个细雨缱绻的早晨,阴霾翻涌。某个深爱着我的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离我而去了。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什么黯然销魂的低语。我竟依然能在那条绵延的石子路上,踽踽独行。成热的液体扑簌簌地滑过我眼角的泪痣,源远流长,好像要流成一湾溪水。但我还能抬起头,微笑。
可是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燥热的夜晚,晚风轻拂过野草的声音。知了不知躲在哪里,高亢鸣唱着夏的舞曲。老人低喃,蒲扇轻摇,交织成一篇篇古老的歌谣。漆黑的夜幕挂上了些许繁星,像悄悄升空的萤火虫,睁大了眼往我们这里瞧。年幼的孩童左脚绊倒右脚,摔进了老人的怀里,哇哇哭了一会儿,就变成甜甜的轻笑。
长大了,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所有的苦痛,都能被埋葬在幸福的繁花里,只在某个忧伤的夜晚,耳边突然想起了某首熟悉的歌谣,想起了小时的院落,想起了老人的微笑?然后蓦然回首,却发现灯火阑珊处,只剩自己的影子。
那些已经离开我们,或无法与我们皓首相伴的人们,在青春的某一天,突然沉寂在我们的梦里。我们没心没肺地笑着,牵着友人的手,去追寻自己的梦。不想再理会那些对自己指手划脚的人们。我就是我,凭什么要为你而活?
然后收起行囊去旅行,去看看我们想象中的大世界,去找找这个大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是不是就酣睡着一只名为“梦”的野猫?
有些人孤注一掷地去奔跑,以为全力以赴了,就一定能成功。然后呢?梦碎了!碎在自己拼命奔跑的脚下,才发现,什么都没了。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我们预见了开头,却想不到结尾。是我们想得太少。有些人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故事的主角,松开紧握的拳头,装作释然地笑笑,然后在庸庸碌碌的某一天,悔得心痛。
遍体鳞伤了。我回来了,才看见他们在自己的身后,哭了不知有多久,心痛如割。哭过了便笑。是的,有什么事过不去呢。再深的创口,总会结痂的。想通了,又笑了。哭哭笑笑,笑笑哭哭,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了。
低下头看见指尖溜过的年华,抬起头才看见自己满头白发。急急忙忙回过身,最后的最后,最后一次发现,他们都已经走了。已经无人,再等自己眯眼大笑。
呵呵,呵呵。
才知道。
真正该悔的。
是——
当初,怎么没有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