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

烟锁清秋,雨锁愁。雨帘如幕,细密地编织着一张大网,点点滴滴,沁入心脾。在一片湖的潮湿里,我走过无人的雨季。

最好的时光,如同一尾锦鲤,从掌心滑落。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一班开往未知旅程的大巴,就在稀落无声的清晨,开进我雨音袅袅的站台。我望见鲜红并寂寞得如同少女的红唇一般的枫叶林,不著一字——下一站,何处?

朦胧中,木兰暗香四溢,清淡掩不住心中的迷茫。雨落不停地敲打着心扉,心底如斯般湿润了一片。撑起一把艳阳色的红绸伞,妄想以此来搏得一片晴空,驱散阴霾。

离别笙萧尽已歌。被那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的,是曾经属于我的站台。我曾站在上面吟咏戴望舒的《雨巷》,伸出手,让雨珠落入掌心,轻嗅,它的甜美它的清香。我曾看见无数路人匆匆跑过,无暇顾及伶仃站在站台上的我。他们匆匆跑过这静谧而忧伤的雨季,没有带走一丝的紫色的忧郁。

不是马蹄错过了归期,而是过客牵走了良辰。而我,正是那牵走了良辰的过客,在薛涛笺上写下了无尽的归期,随着桃花流水杳然去。眉间心上,两处相思无回避。

我终于还是登上了那辆酒红色的大巴。隔着雨帘,再看最后一眼,伴我走过雨季的那个站台。霏霏细雨落满庭,子规闲花漂浮萍。画船入雨眠,行人著风疾。一花障目,百叶穿心。寻不到,唤不清,未有如梦,化作相思烬。

年少的轻狂,孤僻,浓愁淡绪,统统都被留在一片雨下。

别了,我的站台。

别了,我的雨季。

别了,我那满腹的哀愁与空寂。

水剪秋瞳点绛唇,谁言春愁重?万般离绪,一叶情殇,千帆过尽三途江,一渡忘衷肠。暮昼,杨花瘦,柳棉吹尽锦帛旧。雨落芭蕉潜入梦,今宵乘风共舞袖,一音情种。

雨天,我听见大巴车上说:下一站,晴天。

我又将迎来新的一站,是雨后天晴,一净如洗的蔚蓝明空。那辆载着我的大巴,缓缓开动,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如云飘逸的离人心上秋的哀愁。

前方,岁月静好,宛如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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