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

米虫忘记是哪一日,抱出米箱来,就发现里面爬满了小小的虫子,一个个忙忙碌碌地到处乱爬,乐得忘乎所以,我却心道不妙,米放久了,居然生了虫,这可怎么吃。然而,妈妈却不以为然,说是挑出来就可以了。虽然极度不想吃虫子爬过的东西,但是,我家太后大人的话,怎敢不听!

一开始吃生过虫的米,心中忐忑,久了却又不见副作用,也放心下来。只是这吃饭前的挑米工作着实辛苦!不仅要挑虫子,还要把变黑的,已经有了虫子雏形的米弄掉,一点一点,找的极细致才行,于是,周末,妈妈就一直蹲在地上,一点不会不耐烦地挑着,捡着,眼晴里还闪着点点的光彩,像是小孩子找到奇特的东西一样高兴。

有一日,见妈妈挑着,弄了一个上午,有些心疼。就捡了她中午睡觉的时间来重复她的工作,不想却上了瘾,一挑就是一下午,而且满心欢喜,手上都是白白的细粉,时不时地拍两下手,抖掉白粉就又投入工作。

突然明白妈妈为什么会摆弄个米那么久,原来这竟然是如此有趣的事情,拣出米虫来放在小袋子里,看看自己的成果,就有着说不出的欣喜,找米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发现有人在捉它们,就全部躲起来,必须要翻了一下,一下,又一下,才会看见几只在拼命抖着它们细细的腿。

慢慢地,这项工作就让我上了瘾,一直在那里翻呀翻,简直是和之前,妈妈一模一样。悠哉闲适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丝毫不后悔,内心被一种愉悦填的慢慢的。世界真的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

工作其实是很单一的,却总可以被吸引住,不愿做其他事情。

每次,我一拨开米,五六个小米虫显出来,惊慌失措,拼命往米里面爬,又被我轻易地翻出来,当然,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脱进垃圾桶的命运。

这些小虫也还算幸运,毕竟曾经拥有过在米里面吃吃睡睡,幸福快乐的日子。有些虫子还在米里头长着,就被我扔进了垃圾桶,扼杀在小小的摇篮里,都是一群“胚胎”啊。

有些则更要悲惨,已经有了知觉,米已经开始破洞,从微小的口子里隐约可见它们的手脚在抖动,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对外面白白的,被米充满的时间有着无限的好奇和向往,期待着以后的生活。然而,它们出来后,也只能看见垃圾桶里的可怜同胞们,一起,不知所措的悲伤饮泣吧。

其实生虫的米已经变软,一捏就成粉末,虫子也一命呜呼,死在我们强悍的指尖,可我总也舍不得,毕竟是一条生命,何去何从虽还不得知,但,是比死了的好,自己都觉得自己心中小小的怜悯假的很。或许,人类就是会崇尚这种虚伪的善良。

后来,翻久了,也就不由自主地观察起来,这才发现它们竟是无性繁殖的产物,没有受精,米里就有了虫子,然后,米就成了空壳。看着那空壳米,便不由自主地想到我自己的母亲,父亲……

看到空壳米,是很难想象正常米的实实在在,吃的时候,谁能想到它会生出活泼的生命来。但是,大自然让它做到了,真是神奇,越发觉得人类很渺小,又很狂妄。

有时候看看它们,会觉得莫名的感伤,记得曾有人说“想当个米虫,吃了睡,睡了吃。”好是好,但这必须建立在没有天灾人祸的基础上。

米虫看着是很卑微的,它们错了吗?它们并没有错,米生了它们,它们生活在米里面也合情合理,却要被迫离开,只因为我们要吃。然而,即使是会感伤,也只有几秒钟,毕竟我们是人,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后来,是觉得总玩着米会荒废其他事情吧,妈妈就把这一大箱满满的米送给了楼下喂鸡的大婶,但看着米箱消失,又有一种奇怪的舍不得,和隐隐约约的担心,鸡应该不只吃米,还吃小虫子的吧……

但愿今后,我不会做个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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