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今祖父仙去,已十余年矣。终夜往复,无以报之未展眉。
祖父曾居深山巨谷之中,出入极为不便,纵是看来极近的路途,经山间溪流繁花缠绵,须费上一昼脚力。路上盘旋有黄土,是求医时翻不过,留了凄凉三尺。
祖父一行人,咬着焦黄的烟头,堆在锄具里,捡着破口搪瓷里的油星吃,茶叶沫浮在白白的烈阳之中,染遍衣襟。拓荒者用炙热的茧疤破开一块块大石头,用贫瘠的身体压倒一棵棵大树,忧愁风雨后,路就走了出去。
后来,祖父不能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只对一个破口搪瓷碗有着乡愁。
大抵祖父对这世界最大的恨意,是在长江边上。酒尚余温,入口不识乾坤。
异日国度,仅用三两下机械臂就戳破了一块大石头,用几下发动机运转了一栋栋危楼,用晶亮的字母替换一个个人工……
一排萌芽似的生长的高楼,一溜水似的平坦的大地。将趔趄上岸的青年扶好,将蹒跚的落日抹去。
锄,锄不动;锨,锨不起;夯,夯不实。脚下大地泥沙又硬又凉,使上力一踩,空空响。从耳朵刺到心坎里,就在心里面荡阿荡,撞啊撞,破的东摇西晃。
后来,祖父也只好死去。
以往修路的人死去,锄呀,镐呀,锨呀都死去了,他们紧挨着孤独杜撰了无数个黄昏,像世间疾苦,又不掩春色。
旧物旧,新人新。祖父死得有些可惜。
后来,范阳的鼙鼓遍地擂来,惊溃五陵的少年。生活很大胆,从未放过一分岁月,老旧死去,年轻继来,一同研朱墨而作春山。
凭一片羽毛做信物,栋栋危楼拔地而起,如雨后春笋,层层人才鱼跃而出,数不胜数。因而个人对国家忠诚无二,敬业诚信,友善待人;因而社会自由之风流传承载一生平等,万物公正且有法来治;因而,才有国家富强民主,文明与和谐。
好景来仅后人知,遗憾而常识。祖父只会开山修路,故人随时代一同被埋葬,于黑暗之中大雪纷飞。新时代新公民无时不刻不与时俱进,方得以生存,群贤相聚,游目骋怀。
我们得走,坐在时代的机器上走,才能楚天阔,才能大江流,才能月下酒。
热水澡肯定不能包治百病,但我想例外也不会太多。
尘埃落定,退走不知多少头七,而今的少年,雄姿英发,继往开来,谈笑间山高水远,壮志荡然。往日之势,本应怀念,敬重,且留以崇高。今时之中,更应心怀故梦,竭力而拼闯未来。
枯木既朽,青山从未老矣、
国家是条路,一路建设而来,无数功骨成就,无数希望开辟。无数少年建设的坦途,借这万千稚嫩而坚韧的梦想,丈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