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市的底端仰望天空的顶端,透过那层被笔直的高楼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空气,寻找。寻找远方的黎明,内心的失落以及无可名状的情感。
又一次走过那条走过多年的小路,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心头,可始终摸不着,尝不透。总是会在那面斑驳的墙上细细寻找,想找出一丝属于它的本来面貌,但遍眼所及,只是残缺的红砖以及稀疏的青苔。记忆中的模样早已模糊、消散,只有时间的痕迹历历在目。
想起儿时的老樟树,想起旧时的房顶花猫,想起那一段段可以下酒的城南故事。那是一段无可复制的岁月,至少,我们再见不到了。像是老式收音机放出的京剧,声音蒙上了一层薄雾,似清晰,似迷离。或许正是这种原因,促使我来这里。
“汉末三分,干戈不宁,领人马,抵挡曹兵,要把乾坤定。巴蜀稳定仗荆襄,联吴拒曹守边疆。一片丹心扶社稷,扭转汉室锦家邦……”戏台上,最后的艺人吟唱着最后的京剧。
两根手指从碟中勾起些许油彩,缓缓自眼角抹至眉尾。朱砂涂面,白粉覆脸,浓墨勾眼,夹杂赭红、明黄、草绿,为眼,为鼻,为嘴。披鹤氅,挂云肩,插靠旗,着靴鞋,或舞枪弄棒,或儒雅笑谈,可急可缓,可忠可勇,举手投足,英气自从中来。
可不知怎么,他们的头饰上蒙了一层灰,不复以往的光彩,油墨已凝固,英气也已消散,只有这方古老的戏台在百年风雨中见证它的起起落落,只有那台顶的杂草,依旧青葱,而我却不知它向世人昭示着什么。
走,继续走;找,继续找。
小城人家,依旧挂着雕花灯笼;小巷青砖,依旧贴着朱红楹联;小院古门,依旧画着粉彩门神。不是新春,却在这里,弥漫着一股子年味。
那把奶奶坐过的藤摇椅,已在时光里逐渐腐朽,那杆爷爷用过的烟枪,也在岁月中慢慢锈蚀。以往的痕迹,几乎消散,留下的,任凭我怎样寻找,也只能摸出一丝一缕。它们无法织成一张网,那张记忆深处的大网。
“嘿呀呀,只见那曹操自冀州回许都,常有取荆州之意……”惊堂木拍响,伴随雄浑而宽厚的声音,穿透一切,汇聚在我的颅内,共鸣。似穿越战国,站在硝烟弥漫的城楼,听着耳畔的厮杀声,望着远方的血色天际,寻找英雄谁敌我的豪情。
这一切,因惊堂木拍响而起,也因惊堂木拍响而终。在声音消散之后,一切重归寂静,什么也不再记得,什么也不再找到。
“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海滩,孤独的人就在海上,撑着船帆……”我们都去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如边陲小镇,如冰封北城,如艳阳南村。我们都已离家太久,不曾回过,也不曾回味。现在的我们,都想再找出以往的一丝痕迹,但无可奈何,因为逝去的终将属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