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繁星满天。
连绵不绝的大山深处,跳动着暖人的篝火,绚烂蹁跹。烤着野鸡的雀儿递了个煨好的红薯给狄龙说:“我种的,你试试,可甜了!”
作为资深“驴友”,狄龙喜欢去一些尚未开发的山区,去感受自然的原始之美。遇到雀儿时,她正在卖野鸡。两只肥硕的野鸡搭在单薄的肩上,更显她的瘦小。听她一脸真诚地说是自己抓的,狄龙遂买下了野鸡,顺势请她做自己的向导。
红薯香甜糯软。烤鸡焦黄鲜美!饥饿又疲惫的狄龙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看着忙碌的雀儿,不禁有些心痛,十二三岁,本该和自己女儿一样骄纵灿烂的年纪,却如此辛苦的生活。狄龙好奇地问“你是为自己挣学费?”
“不是”,雀儿垂头低声道:“是给……奶奶看病。”狄龙慢慢追问,雀儿才道:“去年我奶奶胸口烂了个洞,她每天都能用手挤出带血的脓液。奶奶把毛巾浸了盐开水伸到洞里清洗,每次都痛得满头大汗,却从不吭一声……她怕我难受。”雀儿垂下头,泪珠轻轻滑落。她抽泣道:“可是我好怕奶奶真的死了!害怕以后家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你爸妈呢?”
“都死了”,雀儿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们本来要带奶奶去看病的,路上遇到一辆车发生事故起火了,他们跑去救人。可车突然爆炸了……”雀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和委屈,放声大哭起来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坚强的忍着不哭,她不要奶奶担心,不想别人看不起!不愿被人察觉自己的惶恐无助、孤独脆弱!可在这个夜晚,这个陌生人关切的目光让她想起了父亲。父亲,也是那样远远地微笑地看着她忙这忙那,眼里满是欣赏与怜爱,欣然吃着她为他送上的美食。于是悲伤的情绪像决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哭了一会儿,雀儿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她坚定道:“不过,我很快就可以带奶奶去看病了,我已经存了不少钱了!”她抬起头向着狄龙笑,晶莹的泪眼里满是自豪。她重复道:“我会守着奶奶,治好她的病。还要像爸爸说的一样考上大学!”她声音坚定,像是在说自己的宣言。
“那你奶奶后悔让他们去救人吗?”
“不后悔”,女孩平静地摇摇头,“奶奶虽然很难过,但一直说爸妈是好样的,而且村里人对我们也很好,很关照……”
夜静山空,帐篷里的狄龙辗转难眠,他爬起来看着在树丫上睡熟的雀儿。繁星如织,灿若云锦,正轻轻披在女孩的身上。他感动于女孩父母的英雄事迹,感动于女孩那份质朴又坚韧、执着又乐观的守望信念。他想,穿越大山有什么重要的呢?他明天就回去,带着雀儿和她奶奶回市里去。也许老人的病还来得及!
苍山如海,篝火如血,如果这跳动的火焰便是大山深处扶危救困、守望相助的人间真情。他只需拿起火矩,继续传递!